佛說五蘊(yùn)流毒是妄,將因果都看作業(yè)障。
如果說,我要顛覆夜氏江山是因,那么什么是果?什么又是我的因果?
“小姐,明兒就是清明了,旨意可早就定了,明兒的祭天,你是非去不可,小姐,可要準(zhǔn)備準(zhǔn)備?”離殤小心的提醒著。“自古以來,東璃就有清明時(shí)節(jié)祭祖祭天的習(xí)俗。”
“祭天?”
“不錯(cuò),明兒皇上會率群臣及家眷在祭壇接受天意指派,是時(shí)還會邀請一些道士以及德高望眾的智云法師開壇祈福……”離殤停了一小會兒,補(bǔ)了一句,“據(jù)說智云法師是得道高僧……”
夜曦眼眉挑了挑,“有意思……”
“朕,承上天旨意,蒙祖先庇佑,得主東璃國本,朕,未敢負(fù)蒼天希望,修治國之德,行仁孝之道,立利民之法,懷慈愛之心,自朕治國以來,天下安,疆土固,百姓樂,故自感不辱上蒼懿旨,不負(fù)祖宗重托,特此親行祭天之儀式,望上蒼佑我東璃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太陽一露出臉,一個(gè)太監(jiān)立即大聲的宣讀著皇帝的祭天誓詞,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夜曦一身素衣,立于人群中間,垂下眼瞼,冷眼觀著這一切……
“祭天開始……”隨著主事太監(jiān)的一聲令下,咚咚的木魚聲,和著拂塵的甩動聲在寬大的祭壇響起……
稟皇上,“老道有話要說……”一個(gè)道人站了出來,義正言辭的望了望夜曦一眼。
“真人但說無妨……”
“昨日我夜觀天象,見一妖星橫絕天頂,光澤耀眼異常,其煞氣直逼帝星,貧道斗膽,我東璃恐有妖孽作祟,聯(lián)想到近幾年來東璃的運(yùn)程,貧道大膽猜測,定是此妖星兇煞之氣沖撞了帝星,望皇帝為我東璃除此禍患,方可保我東璃年年歲歲無憂……”好一個(gè)大義凜然的做派,為國為民?滅邪除奸?
“依真人所言,不管是為國還是為民朕都當(dāng)除此妖孽,只是現(xiàn)下有一疑問,此妖孽是何人?”皇上皺皺眉。
“這個(gè),現(xiàn)下貧道也不知道……”那道士拂塵一甩,頗有為難。
“這……該如何是好?”
“皇上別急,昨夜家?guī)熗袎襞c我,在夢中教我一法,或許可以試試……”那牛鼻子老道緩緩站到人前,嘴里念念有詞,不久,便看到一群黑壓壓的東西飛了過來,夜曦抬頭看了看盤旋于祭壇上空的烏鴉,嘴角輕輕勾了勾,她掌心一用力,手里握住的那個(gè)錦囊里的東西“唰……”一聲,頓時(shí)化成了粉末,隨風(fēng)沾染到人的衣襟上……
“妖孽,還不快快現(xiàn)形……”那道士一聲怒吼,成群的烏鴉呼嘯而下……
“這……怎么會這樣……”那道士看著慌亂的人群,頓時(shí)傻眼了,照計(jì)劃,烏鴉應(yīng)該只會撲向沾染了那東西的人啊?怎會襲擊所有人,照此情形,自己恐怕是必死無疑了,那道人慌了,連忙看向況丞相和婧公主,夜曦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嘴角勾了勾,這招臨時(shí)想出的應(yīng)對之法貌似效果還不錯(cuò),有幾只還撲騰著飛向不遠(yuǎn)處的皇帝呢!……“護(hù)駕……”大內(nèi)侍衛(wèi)們看著襲向皇帝的鳥類,頓時(shí)慌了神,紛紛拔刀,砍向瘋了的烏鴉。
看著祭壇上千百只流著血掙扎著的雀類,一和尚輕嘆了一聲,“阿彌陀佛……”,皇上一臉怒氣,拿著毛巾,擦干凈臉上的血漬,指了指癱倒在地的道人,“來呀,將此妖言惑眾之人拿下……”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都……都是……”那道士嚇得吞吞吐吐。
“饒命?你意圖行刺朕,你說要朕怎么處置你呢?”
“皇上,此賊妖言惑眾,妄圖煽動民心,加之濫用巫術(shù),行刺圣上……當(dāng)誅……”況丞相上前一步。況丞相說完,文武百官即刻出聲應(yīng)和。
“你……”那道士指著況丞相,“皇上明鑒,都是……他指使我的……”
“說,你還有沒有同黨……行刺皇上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況丞相極具壓迫力的聲音傳來。那人明顯一怔。
“父皇,此賊定是看事情敗露,所以極想拉人墊背,可謂是居心叵測,不思悔改……理當(dāng)重懲……”夜曦瞇瞇眼,看著況丞相和婧公主。呵呵,有意思,這自己都還沒過河呢,兩人就急著拆橋了?
“你這個(gè)毒婦……”
“大膽妖人,竟敢辱罵本公主……來呀,將他拉下去,杖斃……”這件事夜曦本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若再死咬著不放,恐多生變數(shù),便也由著他們?nèi)チ耍墒歉液σ龟氐娜耍€沒有能安然無恙的……
“今兒的祭天到此為止,各位都散了吧!”主事太監(jiān)說完,眾人拍拍衣袖,晦氣的走了,“這叫什么事啊?”
夜曦剛想邁步,卻聽身后有人喚著,“安陽郡主留步……”
“見過公主,見過丞相,不知喚安陽有何事?”
“安陽,今兒早,本公主不是送給你一個(gè)錦囊嗎?原來本公主是想在里面放一樣能保平安的東西的,可我這人記性不是很好,忘了是否把平安符放進(jìn)去了……不知安陽能否先將錦囊交還與我,容我打開看看真的是不是忘了……”夜婧拉著夜曦的手,眼里盡是笑意……
“公主,實(shí)在不好意思,你送我的錦囊我甚是喜歡,生怕自己粗心弄丟了,辜負(fù)公主一番美意,便讓交由婢女收了起來,其實(shí)公主不必介懷,心意最重要,我相信有公主的掛念,安陽定會平安無事……”夜婧和況丞相相視無言,不過聽夜曦如此說了,他們也不好追著不放,畢竟他們不能搜夜曦的身,也只好作罷了。
“公主,郡主,老臣告辭……”此事總算告一段落了,夜婧和況丞相沒有受到牽累,夜曦也沒有如他們所愿,烙上妖孽的罪名……或許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但他們忽略了,夜曦向來都不是省油的燈,她伸出手,端詳著手中的錦囊,你說,是不是我對他們太仁慈了,他們才敢如此欺負(fù)我……
“曦兒……”夜曦聽到叫聲,即刻將手中之物揣入衣袖中。
“闌王爺……”,夜闌看著她,笑了笑,“不知曦兒是否有空,我們兄妹二人也好久沒在一起聊天了,不如乘此機(jī)會,找個(gè)地方好好喝杯茶,就半山亭吧!那景色不錯(cuò)……”實(shí)際上卻是,某人每晚都會光顧七王府。
“好……”
“曦兒,這位便是智云法師……”夜闌指著端坐于亭中石椅上的和尚,輕輕的說。
“智云法師……”夜曦行了一個(gè)得體的禮。“阿彌陀佛……”智云雙手合十,捻著佛珠。
“郡主,眾生平等,鳥獸蟲魚皆有靈性,殺戮總歸是不好的……”夜曦瞇了瞇眼,她知道,智云指的是剛剛殘殺了成百上千只烏鴉的事。
“法師也說,眾生平等,可我總記得地藏王菩薩成佛之前有一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血鴉是眾生,在場的王宮大臣,還有當(dāng)初,現(xiàn)下,以后為喂養(yǎng)血鴉而喪身的人就不是眾生?……”夜曦語氣如滔滔江水,洶涌而來。
“曦兒……”夜闌打斷夜曦的說辭。“大師,曦兒還小,不懂事,得罪了……”
“郡主說得是,是老衲一葉障目了……”其實(shí)智云何嘗不知道這個(gè)道理,他擔(dān)心的并不是這個(gè),只是,方才看見夜曦面對如此困境尚且能急中想出脫身之法,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尚且能安之若素,此女的心思怕是不簡單,他不過是試探夜曦罷了……
“郡主,老衲有一疑問,不知郡主可否為老衲解答?”
“大師請講……”不就是試探嘛!盡管放馬過來……
“前幾日我碰到一個(gè)滿手殺戮的人,看他心中痛苦,便規(guī)勸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聽了,可后來,他卻因?yàn)榉畔峦赖抖獬鸺覛⒑Α遣皇欠畔峦赖叮揪褪清e(cuò)的?那人是不是因?yàn)槲遥旁獯藱M禍?”
“大師不必自責(zé),各人自有各人的因果,大師勸他放下,是基于佛緣,是大師的因果,卻不是那人的因果,他的果,早在他開始?xì)⒙緯r(shí)便已存在,大師是得道高僧,自然知道,身體不過是人存在的形式,不是本質(zhì),大師怎知那人形滅后,沒有成佛?佛魔本就只在一念之間……”
“郡主高知卓見,老衲自愧不如……”智云合十雙掌,輕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那么郡主你呢?你放得下嗎?”
夜曦莞爾一笑,“不曾拿起,何談放下……”這世間,若非現(xiàn)實(shí)所迫,誰愿意度化成魔?
“那老衲告辭……”夜闌看著走遠(yuǎn)的智云法師,朝夜曦笑笑。“我送你回去!”,夜曦淡淡笑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