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錦衣隨從竭力反抗,可奈何黑衣人人多勢眾,且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沒過多久,便敗下陣來。
眼見棕色錦衣隨從一個接一個地倒下,葉落心中的暢快漸漸被濃烈的血腥味沖淡。來到這里已經有一段時日,她自然也見過不少血腥,可至始至終都無法適應。
葉落微微蹙起眉頭,一瞬不一瞬地盯著月色下的刀光劍影,直到聽到黑衣人張狂的笑聲。
“原來武功蓋世的陵南王世子竟然中了毒,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世子,我勸你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還是束手就擒吧!”
夜色下,黑衣人張狂大笑,將一個白色身影重重圍住,一步一步向內逼近。鋒利的劍刃閃爍出凜冽的殺氣。
葉落心里一驚,原來妖孽男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陵南王世子,難怪他的名字那么的耳熟。
北逸寒,南楚墨,冷面戰神,君子如玉,泉仙月神不若此,各領風騷逐風流。
這句詩,在凌云國,就連三歲小孩兒都會背。你可以不知道凌云國的皇帝是誰,卻不可以不知道這兩個人——秦王君逸寒和陵南王世子楚墨。
重圍中,楚墨手握長劍,身上長袍在夜風中飄飛,即便是身陷險境,俊臉上依舊掛著淡定從容的笑,仿佛落下風的并不是他自己。
“是誰派你們來的?”三千青絲飛揚,男子斜睨向眾人,夜幕下的他,唇角輕勾,眸光犀利如刀,只是一個眼神便讓其他人不敢再靠近一步。
“都是將死之人,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意義呢?世子還是乖乖受死吧!”
黑衣人本以為楚墨中了毒,便再無還手之力,可他們忘了,哪怕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即便不能動用內力,楚墨依然不是任他們宰割的魚肉。
凌冽的刀光劍影,伴隨著凄厲的慘叫,一個又一個黑衣刺客,在楚墨腳邊倒下。
楚墨緊握長劍,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手中長劍已被鮮血染紅,那鮮紅的顏色就像是煉獄里的熔巖,閃耀著嗜血的光芒。
黑衣刺客再也不敢小覷楚墨的實力,紛紛戰戰兢兢地向后挪動著步子,不敢再輕舉妄動。
“怕什么怕?沒用的廢物!”為首的黑衣人一把拽過身旁手下,一劍刺入那人的胸膛,隨后猛地拔出,長劍收回的瞬間,那人已轟然倒下,黑衣首領冷然轉身,劍尖劃了一圈,指向眾人“敢后退者,殺無赦!明白?”
“是!屬下明白!”黑衣人齊齊抱拳。
已有前車之鑒,黑衣人即便心怯,也不敢再后退一步。一時間,原本沉寂的麥田里,又掀起了腥風血雨。
葉落臉色微沉,雖然妖孽男現在占了上風,可他終究失了內力,若是對方采用車輪戰術,他恐怕會兇多吉少。
果然,葉落沒有料錯,不到半個時辰,楚墨便開始力不從心起來。轉瞬,葉落便見楚墨的肩上多出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葉落瞇了瞇眸,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冷眼旁觀這一切。
她可沒有忘記,當初自己所受的罪,她更清楚,如果不是她的手上有麻醉槍的設計圖,楚墨恐怕早已對自己痛下殺手了。
哼!像這種心狠手辣的人,她為什么要救?
思即,葉落干脆席地而坐,將臉別到一邊,從身旁拽起一根麥梗,慢條斯理地把編折起來。
妖孽男,俗話說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惹上的事兒,自己承擔吧,我葉落不落井下石,對你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麥梗在葉落手中翻轉折疊,很快一個草編螞蚱就成型了。葉落垂眸睨了一眼手中被自己折得歪歪扭扭的螞蚱,嘆了口氣。
真是掃興!
放下手中螞蚱,葉落抬眸望向麥田另一處,只見那楚墨的白袍上又添了幾道長長的口子。鮮紅的血液沿著猙獰的傷口不停地往外涌,本是白色的錦袍早已失去本來的顏色,被染成了刺目的血紅色。
即便是用腳趾頭想,葉落也知道,此時的楚墨,早已不再是那群黑衣刺客的對手,若她不出手的話,他必死無疑。
救?還是不救?
理智告訴她,放他自生自滅是最明智的選擇,可從小受過的教育告訴她,做人不能見死不救。
“這該死的良心!”
葉落低咒了一聲,惱火地抓了抓本來就已經亂糟糟的頭發。
NND,她就應該六親不認,泯滅人性,把那不值一毛錢的該死的良心扔給狗吃。
惱怒歸惱怒,當黑衣刺客的利劍齊齊刺向楚墨的時候,她還是出手了。數百發麻醉針從槍口射出,黑衣刺客應聲倒下,只有幾個武功高強的刺客成功躲過。
“什么人?”
黑衣刺客大喝出聲,轉身望向四周,卻見四周除了一望無際的麥穗,空無一物。
夜風呼嘯而過,吹動層層麥穗,發出沙沙的聲響,空氣四周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皎潔的月亮被幾朵烏云遮住,唯有絲絲月光從云縫中漏出。
像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再加上這遍地的死尸和死沉的氣氛,即便是狠戾毒辣的殺手,不由也心生恐懼。
而就在這時,一個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從麥田深處響起,“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打擾我的安寧……”
聲音似從地獄深處傳來,每一個字都令人毛骨悚然,刺客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唯有黑衣首領還能泰然自若。
“什么人在裝神弄鬼!”
循著聲音的方向,黑衣首領手持長劍,一步步走向麥田深處,長劍狠狠掃過麥穗,無數麥穗宛若人頭一般,齊齊被削斷。
葉落慌忙閃身,像魚兒一般,在麥田中穿梭,好不容易將黑衣人引開,來到楚墨身旁。
“走!”葉落壓低聲音,朝他伸出手。
楚墨聞聲抬眸,落入眼中的是一只布滿傷痕的小手,他瞇了瞇眸,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一點點從唇角隱去。
他一瞬不一瞬地睨著葉落,明明眼前之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可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奪目,就像夜空中的星辰,即便是黑夜,也無法遮擋其耀眼的光華。
幽深的潭底就像落入一顆石子,似有一層層漣漪從平靜的湖面層層漾開。直到多年后,當一切變得面目全非,當事情變得無法挽回,楚墨依舊忘不了那個月夜,忘不了葉落當時的那個眼神,忘不了葉落指尖的溫度。
“原來我的貓兒竟是這樣的舍不得我。”楚墨勾了勾唇,緩緩伸出右手,將那只布滿血痕的小手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