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世子可不能食言。”
葉落狡黠一笑,妖孽男,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說我敲詐。
于是,之后幾日,每做一件事,葉落都明碼標價。喂飯十兩黃金,擦藥二十兩黃金,更衣三十兩黃金,梳頭十兩黃金,煎藥三十兩黃金……
每一日夜里,葉落都會向楚墨報賬,讓他核對,短短三日,葉落便賺得盆滿鍋滿。
人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對此說法,以前她只贊同前者,對后者嗤之以鼻,可現在她不得不承認,金錢的確能讓人心情舒暢。
“從今天早晨到現在,我伺候你吃飯三次,喂你服藥三次,更衣兩次,梳頭一次,打探消息一次,買衣服一次,洗衣服一次……共計五百三十兩黃金,你自己看看賬本,看看有沒有錯。”
“這些你心里有數就好,用不著讓我細看。”楚墨笑著擺了擺手,顯然這一點小錢,對他來說算不了什么。
“不行不行,一定得看,免得到時候你說我訛詐你。”葉落將賬本塞進楚墨手中,不依不饒。
楚墨哭笑不得,葉落不是一直都在訛他么?
臉上堆著笑意,楚墨慢條斯理地將賬本翻開,眸光觸到那一串串奇怪的數字之時,眉頭不由微微一蹙。
“這是你記的賬?”楚墨瞇眸問道。
“對呀?有什么問題?”葉落以為賬目出了問題,湊近一看,才意識到,在這個架空的朝代,根本沒有阿拉伯數字,數字通常都是由繁體字書寫的。
可是,她壓根兒就不會寫什么繁體字。
“那這些是什么?”楚墨指著上面一串數字,沉聲問道。
“這些當然是用來計數的數字。”葉落頓了一頓,又道,“用文字記載數目,實在太過麻煩,而用這些符號記載,就要方便許多,你看,我用2代替二……”
葉落一邊用毛筆在賬本上寫寫畫畫,一邊還耐心地解釋著,將十進制粗略地講了一遍。
楚墨了然地點了點頭,自喃道,“比起漢字,這些符號確實要方便許多。”
他緩緩合上手中賬本,將其扔到葉落手中,饒有興致地睨著眼前“男子”,玩世不恭的俊臉上有幾分不太真切的認真,“貓兒,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當然是大好人了。”葉落王顧左右而言他。
她的底細,怎能透露給這只狐貍?更何況即便說給他聽,他也不會相信。
楚墨倒也不尋根究底,俊臉驀地湊近葉落,唇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貓兒,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葉落不以為意,白了他一眼,“真遺憾,我對你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葉落正準備將他好好奚落一番,卻見他臉色一沉,向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視線越過她,警惕地望向門的方向。
“怎么……”葉落著他的視線望去,頓時噤聲,透過窗戶紙,她隱約可以看到幾個人頭。
葉落心里一緊,難道是那些黑衣刺客追上來了?
慘了慘了,現在她的麻醉槍還沒有修好,妖孽男身上的傷又沒有好全,這一回他們恐怕插翅也難逃了。
不行不行,她得趕快找一個地兒躲起來。
葉落在房內轉悠了一圈,悲催地發現,這里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竟什么也沒有。
靠,當初她怎么就沒有發現這里竟是這樣的簡陋?
更悲劇的是,那張桌子還是鏤空的,躲在下面也只不過是掩耳盜鈴而已。葉落低咒了一聲,直奔屋內那張木床,快到床邊的時候,還不忘大發善心地將楚墨拉到一塊兒。
葉落緊緊拽著楚墨的手臂,急聲道,“快,你先躲到床下面。”
見楚墨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就像一棵挺拔的青松,葉落不由急了,“站這么直干嘛?你以為你是天。安。門升旗的棋手?”
“你喜歡躲床下?”楚墨挑了挑眉,鳳眸瞇成一條線。
“誰喜歡了?這不是形勢所逼嗎?你到底下不下去?不下去給我死開,要死你自己去死,可不要拉上我。”
自己的性命都快要被搭上了,葉落才管不了這么多,松開楚墨,彎下身,像泥鰍一般,轉瞬便鉆到了床底下。
葉落將自己隱在暗處,心里想了想,良心開始作祟,妖孽男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即便武功高強,恐怕也難以以一敵眾。
她一拳錘向地面,媽的她還真是同情心泛濫了!臭妖孽男,如果這一次,她要是丟掉性命,她在地府里,一定要將他暴打一頓。
雖然……她不一定打得過他。
葉落正準備爬出去拽他下來,一陣“吱呀”聲卻突然從門口傳來。透過床下那逼仄的空間,葉落看到幾雙黑色馬靴逐步朝床前靠近。
葉落急忙打住,她沒有武功,武器也當機了,眼下她是真的愛莫能助了。妖孽男,我幫你只能幫到這兒,這一回,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就在葉落以為楚墨在劫難逃的時候,卻聽到一陣陣磕碰聲,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陌生而又低沉的聲音,“屬下來遲,請世子責罰!”
床前,來人紛紛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葉落震驚地瞪大雙眸,秀眉糾結成一團,這是神馬狀況?
“起來吧,我沒事。”
慵懶的聲音傳入耳中,葉落這才弄清狀況,原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那些黑衣刺客,而是楚墨的手下,難怪他還那么淡定。
長長舒了一口氣,葉落暗自慶幸,自己這條小命終于又給保住了。慶幸之余,葉落又開始郁悶起來,既然來人是楚墨的手下,剛才他怎么不告訴她呢?害她白鉆了一回床底。
討厭的楚墨,可惡的楚墨!
“你還想在下面待到什么時候?”
慵懶的聲音傳來,葉落用腳趾頭想,也能想象出楚墨此刻的神態,玩世不恭,邪魅慵懶,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模樣。
葉落咬了咬牙,慢吞吞地從床底下爬出,起身時掃了一眼自己全身,原本干干凈凈的衣衫被床下的灰塵蒙上了一層難看的土灰色,頭上和臉上甚至還掛有破爛的蜘蛛網。
她又瞧了瞧身旁的楚墨,那一身長袍依舊干凈如初,那張臉更是俊美得人神共憤,整個人風度翩翩,風華絕代。
二人對比如此鮮明,葉落心里極度不平衡。而更令她氣悶的是楚墨那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眼神。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葉落一把揪住楚墨的衣襟,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