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花堂到王府大門,葉落再也沒有多看楚墨一眼,她的倔強不允許自己回頭,她的驕傲也不允許自己回頭。
可是葉落不知道的是,如果她回頭,便會看到楚墨痛苦的神色,甚至能看到楚墨眼底的淚光。
可是在這世上沒有如果,只有結果。她沒有回頭,而是聽著脊背,決絕地離開了陵南王府。
宛若常人一樣,葉落緩步踏出陵南王府,直到四周再無一人,她才褪去周身的武裝。全身的力氣被抽盡,就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身體宛若失去靈魂的玩偶,重重墜地,膝蓋上的皮地上的砂石磨皮,鮮血染紅了灰白的衣衫,可葉落卻絲毫不覺得痛。
她呆呆地盯著灰蒙蒙的天空,腦海里全是那一聲震耳欲聾的“夫妻對拜”,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滑落,落入嘴中,盡是苦澀,她吃力地張了張唇,“為什么?”
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何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明明一個月前,楚墨離開的時候還說回來的時候便會向她提親,可為何最后去娶了其他的女子?
既然他要娶子夏公主,為何又要對她說那些甜言蜜語?
“騙子,騙子!”手指緊緊拽著地上泥土,心口處,像是有一把鈍刀在割著上面的肉。
幾道閃電從從天空劃過,隨之而來是震耳欲聾的驚雷。豆粒般大的雨點“嘩嘩嘩”地傾瀉而下,重重地打在葉落的臉上。
葉落望著天空,突然冷笑出聲,“老天爺,連你也看我笑話么?可是,是你讓我來到這里的,是你讓我來到這個鬼地方的。我要回去,你放我回去!”
葉落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心痛無以復加,而更多的卻是徹骨的怨恨,“為什么要讓我來到這里,為什么要如此捉弄我,難道看我痛苦,看我受傷,你很得意,很好玩,嗯?!”
話剛落地,一道閃電徑直朝她的方向劈來,將她身旁的那棵大樹劈成了兩半。
葉落盯著那被雷電點燃的大樹,心中去沒有半點死里逃生的余悸,指著天,冷笑出聲,“想劈死我是么?盡管來呀?要不要我在你的身上安一個雷達,讓你精確度更高一點?”
可回應她的除了嘩嘩雨聲,和滾滾的雷聲,什么都沒有。
葉落跌坐在泥水里,大口大口吸氣,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她想,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難看極了,興許還會被別人當做瘋子對待。
眼淚從眼角溢出,葉落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葉落,你怎么將自己弄成這樣一副慘兮兮的樣子。
身體疲倦不堪,心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葉落抱著雙膝,蜷縮成一團,悲哀的發現,自己心口處的舊傷似乎開始發作了。
意識一點一點從身上抽離,葉落只覺得全身都開始泛冷。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朦朦朧朧聽到有人在喚自己“大小姐”。
大小姐,她不是大小姐,她是葉落,她是葉落……
葉落一直自詡身強體壯,可這一次卻是徹底的病倒了,這一病,便是一個月。
葉落獨自立于窗前,望著窗外那一片金黃的銀杏樹林發呆。原來秋天來的這么快,她竟然一直都沒有意識到。
“小姐,把斗篷披上吧,你身子剛剛好,受不得風的。”
身上忽而一暖,葉落收回心神,回頭看向身后十多歲的侍女,淡淡一笑,“小謝,謝謝。”
在她昏倒的時候,定遠侯府的人找到了她,現在她是定遠侯府的大小姐,而小謝則是她的貼身侍女。
“小姐可是折煞奴婢了,伺候小姐本是奴婢應該做的。”
小謝覺得有些奇怪,小姐回來以后,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若不是背上的那個胎記,她還以為小姐被人調包另外呢。
葉落唇角依然掛著笑,“沒有人天生就應該伺候別人。”
見小謝眼睛睜得大大的,很是不解的樣子,葉落無奈搖頭,“算了,你大概是永遠也不會懂的。”
正在這時,門外有叩門聲傳來,小謝上千打開房門,只見管家正立在門口,臉上依舊一貫的嚴肅。
“小姐,侯爺有事找您。”
葉落眸色微沉,低低地應了一聲,隨著管家步入正堂,眸光被正堂里身穿綠衣錦袍的一男子——準確地說是一名太監,吸引了去。
葉落淡淡掃過那名太監,視線最后停留在太監手中那卷明黃之物上。
那東西她似乎在電視上見過,正是皇帝的圣旨。
圣旨?葉落心里驀地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侯爺,想必這便是令千斤吧。”太監望著葉落,笑著問。
“正是小女。錦兒,這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郭公公,還不快向郭公公請安。”
葉落愣了愣,依言向郭公公福了個身,抬頭的時候,發現郭公公正盯著自己的臉看。
“果然是傾國傾城之資,程小姐以后恐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啊。”郭公公笑呵呵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雜家就宣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