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墨眉頭緊皺道,“那他們的人是如何避免染病的?”
幾人似乎都尋找到了一線生機,但是氐澈接下來的話卻徹底將大家的心凍的冰涼冰涼,“他們在進攻前先用瘟疫傳染,這也就是為什么天狼每到一個地方便會將那里燒的干干凈凈的原因了。前方回報,那些傳播瘟疫的先遣敵軍也全部染病死去了。看來他們這次,是要至死方休!”
就在眾人還震驚于天狼你死我亡的作戰(zhàn)手法時,羽喬卻幽幽的開口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氐澈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事,當下長嘆一口氣道,“我和孩子們之間有心靈感應(yīng),他們的所聽所聞,我也可以知道。”他摟住一旁有些站不穩(wěn)的羽喬,“不到最后一刻,我們絕不向命運低頭。”
壁墨顯然還專注于關(guān)于羽喬的一言一行之中,這會兒算是緩過神來,“你剛剛說羽喬可以殺死窫窳,是什么意思?”
氐澈看了看羽喬,似乎是在詢問她的意思,羽喬無奈的點點頭,想必現(xiàn)如今臣翾和星君晏也已然知道了這個消息,否則,星君晏也不會孤軍犯險去偷偷尋找婁氏宗親了,他這是在做最壞的打算。
氐澈將血咒之事告訴諸人,大家頓時都沉默了,還是女宓第一個開口,“我說氐澈,那你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將你那王兄和王弟都撤回來,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倆不幸英勇犧牲,那,那……”女宓說著說著顯然說不下去了。
氐澈登基后,之前與他爭奪王位的幾個王子自然是早早的就被他解決了,除了夭折的兩個公主和一個王子之外,現(xiàn)如今諸犍也不過三個直系王室。現(xiàn)如今活下來的兩個王子自然都是與氐澈情誼深厚的兄弟,否則也不會在這么艱難的時刻還上前線殺敵。若是真啟動這血咒,死誰都是死,死誰都是死的最有感情最親的親人,按氐澈的脾氣,就是自己死也絕不可能讓他的兄弟替他去死。
時間緊迫,眾人雖然不舍,卻別無選擇,既然羽喬必須留下來,那么飛逸霏只能揮淚惜別,女宓和狐貍自然也擔負起照顧寶寶的重則,這幾個寶寶都很是認生,若是只有飛逸霏的照顧,怕是忙不過來的。而婁嵐和壁墨,則選擇了留下來,從另外一路前往前線。幾人看著坐在阿貍身上離開的寶寶們,都忍不住落下了淚珠。
“很快我們就會接他們回來的。”氐澈親吻著羽喬的額頭,安撫著她,羽喬含淚點頭,心中卻總有不好的預(yù)感。
就在他們離開后不久,留下的四人也很快起身前往前線,如今的情況,若是再不能有所轉(zhuǎn)機,這片土地怕是真要廢了。二人本想隨著先前遣出十萬大軍的行跡前往戰(zhàn)況最為慘烈的炎國,可是在諸犍的汝水一線便被困住了。
而天吳城一線的戰(zhàn)況尤為慘烈,氐澈決定要御駕親征,羽喬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只能躲在氐澈背后的柔弱女子,此刻自然是要與氐澈一同前往前線的。盡管羽喬從內(nèi)心深處對戰(zhàn)爭是厭惡的,甚至是恐懼的,但是她卻更清楚的知道,所有的和平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與其隨時枕戈待旦,倒不如一次打個痛快。
從東至西,由南向北,慘烈的狀況愈來愈觸目驚心。一路上眾人都是騎著戰(zhàn)馬前行,本來羽喬還因為長途跋涉而有些不適應(yīng),但那些慘絕人寰的場景卻完全沖淡了她雙腿的酸痛。她仍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諸犍的那個秋天,陣陣涼爽的秋風吹過,彩色的葉子飄飄悠悠的跳著圓圈舞似的落下來,那落葉如同彩色斑斕的蝴蝶在翩翩起舞一般。四處飄散著果實成熟的濃郁芳香,那掛在枝頭沉甸甸的果實,擠滿了樹枝尖兒,就像裂開嘴開懷笑著的可愛的小娃娃。可是如今,秋風蕭瑟,目光所及之處,哪里還有半分屬于秋天的美麗與喜悅,只剩下無盡的黑暗與血腥。
一開始進入到戰(zhàn)區(qū)的時候,還有駐守的官兵與還未來得及撤離的百姓,雖然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枯木與殘垣斷瓦,至少還能感覺到一絲人氣。可是再往里面走一些,還未到城鎮(zhèn),便可以聞到尸體腐爛的惡臭以及焚燒所產(chǎn)生的焦爛味道。
被焚燒過的建筑物上還濃墨重彩的被染上了鮮紅的顏色,一些沒有來得及處理的尸體早已經(jīng)成為了禿鷲的食物。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或就是被野獸咬的七零八落的器官內(nèi)臟。
羽喬站在城樓上眺望這遠方,據(jù)士兵們回報,那里是被瘟疫感染的地方,就連他們也絲毫不敢靠近。眼下羽喬所站的城樓,便是距離那疫區(qū)最近的地方了。她此刻終于明白氐澈為什么要親自前來督戰(zhàn)了,若是按照這樣的形勢發(fā)展下去,怕是就連諸犍的整壁江山,也不夠這瘟疫蠶食。
想不到天狼竟是這樣的狠,不惜毀滅掉這些肥沃的土壤,也不讓自己的士兵有半分可以后退的余地。或許這就是東方成都,一個絕不給自己留后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王者。雖然此刻羽喬并不能明白東方成都這個近乎瘋了的男人到底要的是什么,但是她似乎隱隱的抓住了一些端倪,或許,那個男人只想全世界都為他陪葬!
氐澈目光灼灼的看著遠處,他神情專注,羽喬可以看出他眼中化不去的愁緒與擔憂。站在他的身后幾步遠,此刻,看著他那剛毅挺拔的身姿,忽然覺得這天地,都忽的變得渺小。氐澈金棕的眼眸放著寒光,雖然眼前的局勢非常不容樂觀,可是羽喬總覺得,氐澈站在那里有一種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威風凌厲。
“羽兒,你怕嗎?”氐澈看著她的神情瞬間充滿了暖意,眼中的堅冰在瞬間碎裂,仿佛秋日的暖陽,又仿佛他仍舊是那個在神仙塢上馱著她肆意飛奔無憂無慮的小黑豹。
羽喬上前幾步走,與他并肩站在城樓上,“有你,我不怕。”
氐澈緊抿著的唇拉扯出一個弧度,“有你,我在哪兒,都必定會站到最后。”他的雙眸鎖定著羽喬的視線,“因為,我說過,我要保護你。”
她輕輕的抱住氐澈,此時,一切盡在不言中,不管前方需要面對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們有了彼此,便有了活下去的一切希望。
隨著氐澈前來的五十萬大軍很快城兵秣馬,隨時整裝待發(fā),而這邊在臨時清理出來的軍機大廳里,氐澈也開始了對于此次戰(zhàn)役的部署。一個年輕的將軍率先稟報軍情,“殿下,不知道他們用了什么方法,雖然敵方染病的士兵最后依舊會死,但是在死前,卻可以撐很長一段時間。這對于我們的進攻和守衛(wèi)都很不利,而一旦只要他們攻進了城,沒來得及撤退的百姓,不是死于他們的屠殺之中,就是染病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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