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她與眼前這人的淵源,十三委實覺著是人生的一大敗筆,事要回憶起五日前的場景,十三好容易借著出宮采買的名義放放風,不料遭人暗算給賣了,第一事發(fā)地點更是有幸選中在京城里最具風雅的風月樓,初初聽這地兒,十三覺著還是很具有文雅氣質的,許自己還是個風流佳俏兒郎,煮酒弄詩眾人稱頌。
當然,那些有得沒得的念想,都在她看清旁邊人之前,當時的場景,紅燭帳暖,飄香四溢,美人在懷,呼嚕聲起。
慕容青懷抱佳人,渾身更像八爪魚般死命纏繞,叫十三使遍渾身十八般武藝,撓遍他渾身若干個私密處,就是掙脫不開去。
十三眼瞅著天色漸起,直身身地躺在床上瞪著眼前一方羅帳,好一會消化自己的處境。
十三想著,也就是叫人抱一會,水深火熱算不上,瞧著那人一張俊臉,興許還是自個兒占了大便宜。
她正好心寬慰自個兒,哪知遲遲等著那人醒來,一見到十三的臉,握著床沿先是一撲,再是一跳,嘔吐,邊吐還邊叫人來,一句句訓斥了旁人,具體內容現(xiàn)在不甚記得,大概就是他睡錯了人云云。
此舉大大得罪了十三,讓她幾度懷疑自個兒的審美是否銜接不上這個時代的軌道,屢屢撫著自個兒的臉頰,對著模糊不清的銅鏡嘟囔,屢屢想起那人一臉青色的嘔吐聲,十三心中甚不是滋味,便在心里著實大大為慕容青記了一筆不小的混賬賬。
今次他來此處,更是叫十三回想起一段十分算不得美好的回想,更想關樓謝客。
哪知慕容青眼疾手快,硬是卡在了門框上,顯得十足的痞子樣,頗有門框是他媳婦兒,進出他不相讓的氣概,見著他如此熱衷于自己門框,十三委實無法做壞人拆散他倆,就著門框死命夾。
“以前見過你兩回,回回覺著你這人無趣的緊,今次倒是覺著你臉上多些人氣,見著以往咱倆的緣分上,十三,來個妞。”武侯小世子,好龍陽京城內誰人不知曉,今次這番言語,多半是戲弄十三。
十三覺著,人她得罪不起,順著他的意也無妨,但她覺著自個兒的心靈委實需要人來擔待的撫慰一番,便施施然打起了一番小九九。
勾勾手指,做誘惑狀,慕容青倒沒像那日做抗拒狀,很是乖巧地附耳過去,隨著倆人的談話謎語悄悄然在私底下噼里啪啦地響,慕容青的表情由思考轉為猶豫,最后不知十三說了什么,他一咬牙便應承下了。
司織坊的秀娘們個個都在為華誕時各位宮里的貴人準備華美的宮服,據(jù)說國師大人閉關三年,三年來不曾離開過虛真殿,眾人都在揣摩著國師大人定是修得了更上層的武藝或是研透了更深奧了佛學。
這位國師委實在眾人心中占了個不小的地位,傳聞國師手握半個皇權,容貌傾城,十三噴,有這么夸人的么,果然古人也有詞窮的時候,十三不由感慨自個兒的風華絕代,文成武半就。
正當自個兒趁著清閑打算在無人打擾時瞇上一眼,卻得了傳召,而傳召人更是叫十三百思不得其解。
國師傳召,不得不從。十三心里猜遍萬千種可能,卻不想生活總是多姿多餐地叫人難招架。
被招到的不是什么華美宮殿,而是一處偌大的河畔,十三咋舌,宮里還有如斯美景。
遠遠上前,有一人坐在與河畔水面平行的玉石凳子上,手中拿著的,大抵是魚食,很是自得地一把把灑向河中魚口。
摘一朵鳳凰花,只為求得美人一笑傾城,不,蓮花更適合他。
十三花癡,是屬于內斂型的那一種,快走進那人時,腳步放緩,四下無人,輕挪到那人身側,好像還沒發(fā)現(xiàn)她,十三偷瞄一眼,再一眼,嘖嘖,美人就是養(yǎng)眼。
“來了。”那人沒回頭,像是眼長了后腦勺,不用瞧就知道來的是誰。
十三十分驚異于他此項特殊技能,既然對方都發(fā)話了,她就走得再近一些,看著河里的魚,十三一時抽搐難止。
“敢問大人,您,您這魚,喂了有多久,喂了有多少?”那一條條浮出水面的魚尸,委實壯觀了些,再看沒有絲毫自覺,不間斷地撒魚食的國師,委實是小白了些。
“三日,消了三旦魚食。”毫無自覺得喂養(yǎng),看到十三來了才放手最后半擔魚食。
十三心中一時有句話想一噴而出,傳言都是美好的殺豬刀,一刀刀宰了那些聽信言的信徒。
國師信佛,雖然這有些毫無根據(jù)的話配上他的行為委實不大相符,十三來時還在想若是國師大大一開口就來一句‘阿彌陀佛’時能不能忍住上前揍她的沖動,想來自己委實想的忒多了些。
這位國師,與傳聞中的出入,稍稍大了些,十三扶頜,果然謠傳不可盡信。
“不知國師喚十三來所謂何事。”十三一時間對他又多了許多好感度,若不是現(xiàn)在男兒家的身份,也許她就上前,大大的詢問一番他的境況,可有婚配,可有愛人。
“和本座一同喂魚吧。”七月伏天,這時十三才注意上玉石小幾上正煮著沸了的茶水。
十三一向是最為佩服那些反人類,反自然的生物,那是何等的有魄力,在署日吃滾燙的茶水,冬季飲透心涼的冷飲,而眼前人,顯然就是其中的一種生物,十三看他的眼神又帶著幾分崇敬。
又看著那剩下的半擔魚食,感情他放手是為著讓她繼續(xù)。十三又在心中為他的謙讓而感到欣慰,喂了三日的魚食,可見他是有多愛此項人神共憤的事業(yè),如今轉手讓人,卻然是一大功德韻事。
十三抓起魚食,比著他剛才的姿態(tài),一把把地向下撒去,轉念一想,這么多的浮尸肥魚,若是來只貓,那可真能讓它飽食一頓。
十三想罷,卻見不遠處的一個長相俊美的侍衛(wèi)懷抱一只貓兒走進,那貓兒很是不安分,像是聞著了魚腥味,很是不愿在那人懷里安分守己。
“天光,它也是餓極了。”國師大人清涼地一語,頓時叫十三透心涼,著實在七月伏天是件極大的爽快事。
那貓兒得了應承,竄下侍衛(wèi),享用它的美食去了。
幸福的貓兒,十三咽了咽口水,頓感饑腸轆轆,想來,是出來的沖忙,沒帶些糕點出樓,委實是失策啊失策。
“你愛吃魚?”帶著疑惑的問句,叫十三很是愛聽他的聲音。
“算不得愛吃,就是,想吃了。”說完十三就后悔了,這是在和一只貓兒搶食兒呢,想來是有些不厚道。
不多時,玉石小幾上的茶爐撤了,小小的小幾擺放的是各式的魚,看著就甚有食欲,十三食指大動,想著傳聞也甚是有些道理,國師心善,普度眾生。
吃的不多時,又有人來,不過那人是一臉的凄切,一上來就是跪地請罪。
“玉書自知有罪,但是無悔,請國師降罪。”抬眼看了看十三,一臉的凄涼可憐,又瞅了瞅國師,一臉壯士赴死永不悔。
十三最是好事,這事又叫十三遇上,她又好奇的問了問前因后果云云。
她恍然大悟,原來這好小子是在為她出氣,今早她還在和慕容青打著商量,讓他整治一番司織坊的胖婆子,不過一會兒工夫便叫那胖婆子起不了身,要躺上一年半載,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那胖婆子又是從高樓處摔下,又是掉到河里,被抬回司織坊休息處時依然是奄奄一息,卻還是有得救治。
眼前小哥聽聞,便弄了兩滴藍火,將司織坊休息處燒的是一片不剩,引來了眾人的嘩然,紛紛猜測著胖婆子今年是犯了太歲,禍不單行。
十三聽罷,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心中快活地無法言說,又為眼前小哥喝彩三聲,但,事是因她而起,雖不知這小哥為何會如此維護與她,也許就是話本子里說的正義感強硬見不得惡勢力滋生的正義之士,十三心中篤定小哥正是這樣的人,就更是想為他求情。
但是,若是求情,這國師大人是否會覺著她是個心狠手辣的,話本子里不常說男兒家都喜好柔弱嬌羞的,這,這她還有求與眼前人,是否會因為不好的印象而沒了著落。
但,十三還沒開口說些什么,那上位者已然發(fā)話,奈何十三剛才走神的厲害,并沒有細聽到些什么,只是知曉那小哥暫無姓名之憂。
國師大人盯著深看了十三一眼,將十三的身子略微向他彎曲,將十三籠在肩頭,撫著她絲滑的發(fā)絲,不復剛才的冷漠。
十三大驚,這,這算是怎么一回事,難不成這人也是龍陽之好的尾隨者,聽聞自家母后曾是這京城內外女子所無法比擬的神女般的存在,便打起了自個兒的主意?
這,這可如何是好,十三一顆玻璃少女心瞬間破裂。
好半響,他才將她扶起,捋了捋十三的發(fā)絲,目光中帶著深沉的思慮,十三看不懂那是什么東西,心中早已被剛才那一幕震驚。
“有所求,恩?”國師大人開口了,又是叫十三一驚,他知道她有所求?果然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國師殿,連自個兒肚子里的蛔蟲都與他心意相通。
“國師大人在上,請收十三一拜,十三只求為您的虛真殿填一份力,繼承您的高貴血統(tǒng)。”千年傳承的國師是沒有子孫福祿的,都得在皇室中選出適齡皇子來繼承,以保證血統(tǒng)純正,千秋萬代。
“玖蘭悠。”輕輕淡的一句話,卻激起十三心中前排浪,十三不明那是什么,只覺得很是熟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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