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三小姐的準信兒,莊子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來,且不說有一大堆衣服鞋襪日常用品需要收拾,就是茶園和鋪子里的事情也要安排一下。
三小姐這一回侯府不知是小住還是久留,比不得在莊子的時候無人問津自由自在,茶園的事情不可能隨時匯報,鋪子的事情本就是瞞著侯府的,日后還得小心謹慎著,若是讓侯府知道了三小姐手中捧著的金元寶,怕是不知又會被誰惦記上。
晚上唐管家那邊安頓下來,鈴蘭也不必再親自盯著,只是囑咐了莊子上的婆子、小廝們看緊了前院,就回到了后院三小姐的房間。
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琴娘、簫娘、墨蘭、蕙蘭都在,屋子里氣氛有點沉悶。
“鈴蘭回來了,今兒晚上琴娘又給你準備了什么好吃的?驢肉火燒還是豌豆棗糕?”云初招呼鈴蘭在身邊坐下,笑道,“蕙蘭,快去端茶來,先把這小餓鬼填飽。”
“三小姐,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真是急死老奴了,老奴知道您是個有主意的,難道真準備回侯府嗎?您到底心里怎么想的,怎么也得跟奴婢幾個交個實底……”琴娘一把拉開鈴蘭,打發(fā)到一邊,自個兒挨著云初坐了。
“琴娘,你慌什么,等鈴蘭吃飽喝足了,本小姐我好安排正事兒。”云初沖琴娘眨巴下眼,故作調(diào)皮裝,琴娘的心情不僅沒有安慰下來,反倒更著急了。
“我的好小姐,您就別再故弄玄虛了!”
看琴娘實在焦急的樣子,云初只好投降,要是真把琴娘惹急了,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好好,我說,這個嘛,我是這樣想的……”等給大家交待安排完,已經(jīng)過了亥時,云初一向不喜歡有人守夜,眾人領(lǐng)命之后就各自散去。
琴娘和簫娘又領(lǐng)著婆子巡了回夜,到各個角門查看了落鎖和當(dāng)值的情況,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安置。
琴娘的相公和兩個孩子也都住在莊子里,云初就讓人在院子旁邊接了一個小院落讓她們單獨過活,中間用一道小門隔開,進出方便又有相對獨立的空間。琴娘平日里多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因為唐管家的到來讓琴娘有些不放心,就和簫娘一起安置在了云初右邊的院子。
第二日,莊子里依舊忙碌著,掃撒的、整修的、抬箱籠的、曬衣物的……一副大搬家的模樣。
院子里,云初正躲在樹蔭下“曬太陽”,用她的話說——經(jīng)過了葉子的過濾,透過來的陽光更有營養(yǎng)。
“小姐,唐管家看到一定會認為咱們是打算著回了侯府就不回來的。”蕙蘭低頭嗤笑,想到小姐的安排,不由地心生贊嘆。
“不管走不走,眼看著立秋一過,天氣轉(zhuǎn)涼,總要把衣服被褥拿出來好好曬曬,正好趁機來個大掃除,你們幾個也別偷懶,都給本小姐動起來!”云初依舊是翹著二郎腿,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壺春天娘下的桃花酒,趁著琴娘忙得腳不沾地,她正好拿出來解饞。
“知道了小姐。”蕙蘭低頭偷笑著走了出去。
墨蘭正拿了賬冊進來,和蕙蘭打了招呼,就在云初對面的石凳上。
“這是王掌柜送過來的貨單,說是上個月菊花和毛尖賣的極好,讓我們多送兩成貨過去,然后再加一批茉莉。”
云初點點頭,下個月就要過中秋了,各家鋪子的供貨都要多備著點。原本還想著等桂花開了,嘗試配置點桂花烏龍出來,如果真的回了侯府的話,怕是難以實行了。
到了第五天,劍蘭還沒有回來,孟剛也沒有消息。
劍蘭本姓孟,和孟剛是親兄妹。他們兄妹本是一個鏢師的兒女,從小隨著父親和鏢局的叔伯們學(xué)了些拳腳功夫。后來父親在一次走鏢中遇到山賊,沒能抵擋得住,身首異處。鏢局也因為失了鏢而破產(chǎn),雖然東家可憐他們兄妹愿意撫養(yǎng)他們,但東家已經(jīng)自顧不暇,兄妹倆不愿連累別人,就開始到處流浪,靠著一身的本領(lǐng)走江湖賣藝糊口。
云初九歲那年在街上遇到正在賣藝的兄妹倆,看到劍蘭和孟剛身手不凡,就萌生了請個女護衛(wèi)的想法,經(jīng)過幾次交道,云初對劍蘭和孟剛的人品十分欣賞,就聘請了他們回來做護院,兄妹倆終于被云初開出的優(yōu)厚薪酬和誠意打動,跟著云初一起回到了莊子,兄妹倆也總算告別了到處漂泊四海為家的生活,吃上了安樂茶飯。
云初沒有要兄妹倆的賣身契,只是同他們簽訂了“用工合同”,管吃管住,有薪有假,干得好還有紅包獎勵,天底下再沒有云初這么好的東家,兄妹倆也就死心塌地地跟了云初,云初就給劍蘭改了名字,“劍蘭”這個名字倒是很適合她,脾氣性情最為爽利,是個名副其實的“女漢子”。
到了第五天早上,堂總管正準備收拾東西出發(fā),就聽見小廝前來傳話:“唐管家,三小姐感染了風(fēng)寒,這會兒正混沉沉的下不了床了,琴嬤嬤讓我轉(zhuǎn)告您一聲,等三小姐康復(fù)了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