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稍作休息,藍霞就準備離開璇云峰了。朱靖依舊和胡三借著酒勁過招,兩人在廳內斗的不亦樂乎。龍秋月和武長風都回了各自的院子,啟淵找了個角落站著,沒有絲毫的存在感。
藍霞悄悄退出了廳堂,往劍門外走去。還沒走出多遠她就想起劍門里有一個地方很是讓人想念,她沿著記憶中的路線,百轉千回,終于看到了隱淵窟的石碑。洞內光線昏暗,卻有一股清甜的氣息撲面而來。
入洞不過二十步,就有石燈整齊的排列在兩側,燈光微弱,只能隱約看清腳下的路。再往前走,清冽香甜的氣息更加濃烈,有細小的光束交錯著印在地上。一束光打在藍霞的眼睛上,讓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她退后兩步,白色的花瓣在光束里飛舞。
整個隱淵窟里都是梨樹,梨花盛開,香氣怡人。隱淵窟里與北之茫國的氣候相差甚遠,外面是冰雪琉璃,洞內卻是溫暖如春。原來在梨樹環繞的洞中央,有一個溫泉,溫泉的熱氣讓洞內的梨樹享受了春天的溫暖。藍霞坐在溫泉邊,用手輕輕撩撥泉水。這個地方好似有無限的記憶,她從枝上折下一朵梨花,別在鬢邊。
是藍霞剛上劍門的時候,有一次貪玩在山間迷了路。日落西山,眼看就要下雪了,藍霞坐在一棵松柏的背后,瑟瑟發抖。她明白,師父他們是找不到這里的,于是她沿著記憶中模糊的路線在一片白茫茫的山路上,發現了這里。
她躲進來,希望師父能盡快的找到自己,她又冷又餓,害怕自己就這么死掉。隱約間,她聽到洞內傳來聲響,是什么東西掉進河里的聲音。她沿著石燈一步步向洞內挪動,她的好奇支配著她的雙腿,可她對黑暗的恐懼也一次次止住了她的腳步。
最終,她借著石燈的光亮,看清了洞內的布置。溫泉,梨樹,還有梨樹上結出的梨子。接下來,她把衣服搭在泉邊的石頭上,跳進了溫泉。手里捧著吃不完的梨子,堅持著等到了師父的救援。
后來,每隔十天藍霞就會來隱淵窟戲水,賞花。她從未告訴過別人這里的存在,就連最親的師母也是一樣。她把隱淵窟當成了自己的桃花源,不管開心還是悲傷都會在這里。
藍霞站起來,沿著洞壁踱步,掌心碰到墻壁上的凹面。藍霞覺得壁上有些蹊蹺,又順著凹面繼續摸去,確是幾個字。藍霞從袖中取出照明用的火褶,墻上的字立刻躍入眼簾。
“吾輩凌淵,自小孤苦,得憑貴人,教授劍術。奈何平庸,終無所成,流落此地,偶進此窟。梨花本潔片片醉心,恰似白雪皚皚冷入懷。吾在此領悟劍術,登峰造極,特創梨劍門,謹以為記初見此窟……”
身后的腳步聲驚到了藍霞,她合起火褶,隱匿在暗處。
原來除她之外,還有人知道這個地方。那人漸漸走的近了,藍霞借著洞內雜亂的光束也看的清了,是啟淵。只見他左手持劍,一身黑衣,臉上是漠視一切的表情。他輕而緩地挪向泉邊,把寶劍斜立在巖石邊,解了外衣,結實的胸膛就露在藍霞面前。藍霞別過頭不去看他,只聽撲通一聲,啟淵跳進了溫泉。
“原來是享受溫泉的。”藍霞心想,卻又被眼前的狀況難住了。“這個臭小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了這個時候來泡澡。現在出去,見他赤身裸體,豈不尷尬?”
藍霞這頭急得像熱鍋里的螞蟻,啟淵卻是逍遙快活。他哼著小曲,把玩寶劍,跟平時要死不活的樣子判若兩人。她著急地捏住袖口,才想起藏了白緞在里面。連忙把發髻散開,青絲飛揚,又把外袍反過來穿上,白色的里子總好過藍色。
找好了時機,藍霞看準最靠近出路的梨樹,白綾飛出纏上了樹干。見身邊有異動,啟淵警戒地跳出溫泉,拔出寶劍。藍霞也不管他,扯住白綾,腳下一輕,直接飛到梨樹下。啟淵見一白色身影飄過,下意識地躍起刺出寶劍。藍霞見他的這一劍避無可避,急忙從袖中取出一物直擊劍刃。藍霞只見他動作微滯,立刻加快腳程,跑出了隱淵窟。
白影飛出啟淵的視線,只在地上躺著一支白玉蝴蝶簪。他拾起發簪,嘴角勾起輕蔑的笑。“莫不是蝴蝶仙子下凡塵吧?”
藍霞好似逃命一般出了劍門,緩了口氣,抬眼看到琉輝正捧著好幾個物什等在她的馬車旁。琉輝看到她一身狼狽,也未多問,只是把東西一一遞給她。
“知道你急著離開,師父和師娘讓我給你送些東西。這幾件衣服是師娘親手做的,藥膏和丹藥是師父給你的,怕你練武受傷。至于這幾盒點心,是胡三師叔回去現做的,他老人家還讓你多注意身體。”
藍霞打開裝著點心的紅木食盒,都是她最喜歡吃的點心,食盒還保留著剛做好時的溫度。藍霞斂了神色,把東西都放進馬車里。
“大師兄請回吧。”
“多年不見,還是讓我送你一程吧。”琉輝說完扶著藍霞上了馬車,他手揮馬鞭,馬車開始在空中極速行走。
這輛車叫千里駒,是劍門里方便弟子出入各國的工具,此車與術法者的速度不相上下,可日行千里。
藍霞看著熟睡的翠穎,真是難為她睡了這樣久。藍霞從食盒里取出兩塊點心,輕輕在她的鼻子前晃動,翠穎不一會兒就睜開眼睛,語氣里都是疲憊,“小姐,到家了么?”
藍霞把點心放在她的手心,“餓了這樣久,先吃點東西罷,傍晚就能到東之嵐國了。”
“我睡了這么久,小姐也不叫醒我,是嫌我多話吧。”翠穎吃著點心,語氣倒是委屈的緊。
“看我下次帶你出來一定先毒啞了你。”
馬車內是主仆倆互相打趣的話,琉輝聽后欣慰一笑,駕著車直奔東之嵐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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