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嵐在看到藍霞的一瞬間,腦子里滿滿的都是常見的那個夢境。這個身段,這個背影都好似夢境里的那個人。她的額角微微發痛,卻又找不到確切的痛處。
“這個舞倒是好看,可惜光線太暗,神秘兮兮的,倒沒有昨天的水袖舞好看了。”若駒一邊抱怨,一邊還是情不自禁地盯著臺上的人。
“水袖?是藍色的水袖么?”慶嵐不太真切的問。
若駒也沒轉頭,答道:“是藍色的,昨天回去的時候不是給你說了么。”
藍色的水袖。慶嵐閉上眼,腦子里回想起那個藍色水袖的夢境,是她,應該是她。陵銘感覺到她神色有異,右手搭上她的肩膀,“沒事吧?”
慶嵐搖了搖頭,抬眼就看到高臺上的人已經不見了,她慌忙地從座位上起來,追出了內堂。她看到一眾舞姬正沿著一條小廊走進內里庭院,只看到最后幾個人的樣子,卻不見藍霞。
也顧不得多想,慶嵐就尾隨她們進了里面的院子,院子里都是奇花異草,花團錦簇異常好看。她輕輕一嗅,空氣中都是花粉的香氣,真是個讓人流連忘返的好地方。只顧著看風景,眼前的人眨眼就不見了,慶嵐對著院子里成排的房屋發愁,想找到那人,是不是太難了。
這個院子太大,走過了花海就是一個大湖,湖中建有一個寬敞的屋子,不見門和窗,只有隨風飄揚的白色紗帳和五彩絲絳。走進了,隱約聽得到風鈴的聲音,慶嵐低頭看了眼腰帶上系著的竹風鈴,不是這個聲音。
通往湖心的是一座石橋,橋上的布置簡單質樸,只是用碧玉做成了橋上的扶手,觸手冰涼。慶嵐踏上石橋,開始往屋子走去。
“誰?”慶嵐停住了腳步,仔細去聽聲音的來向。“誰在外面?”
慶嵐后退了一小步,環視四周,無人。只聽風鈴急促地響起來,白色的紗帳被人撩起,藍霞的臉上略帶倦意,語氣卻是淡淡的,“你是誰?”
慶嵐剛想對著藍霞抱拳行禮,就感受到身后不太尋常的氣息,耳邊傳來的是藍霞有些著急的呼喊,“姑娘小心。”她無暇多想,右手捏訣,輕身咒一出身子就躍到半空,青色的斗篷隨著風向飄動。
身后的橋上站著一名男子,劍鋒直對著慶嵐剛才所在的位置。琉輝看到慶嵐的樣子,神色一晃,收回了劍刃。
藍霞跑到琉輝身側,“不要隨意傷人。”
“我看她鬼鬼祟祟,怕她傷了你。”
慶嵐收了法力,落在橋上,抱拳行禮,“確實是我未曾詢問便進來這里,冒犯了。”她說完抬頭,這才又仔細的看到了藍霞的樣子,居然真的有八九分相似。她感覺到藍霞也在觀察自己,只好收回了目光。
“姑娘找我有事?”藍霞看著慶嵐的目光里有幾絲的疑慮,“這慕仙莊可不是姑娘你能隨便進來的地方,我讓琉輝送你出去吧。”
慶嵐一時找不到留下來的借口,脫口而出,“我想做慕仙莊的舞姬。”
藍霞被慶嵐的請求嚇了一跳,“從你的裝扮來看,應該是術法者吧,怎么會想要做舞姬呢。你要知道歌舞坊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不是每個女子都能適應的。而且舞姬要求身段柔軟,體態婀娜,你現在才做舞姬,怕是要受更多的苦。”
慶嵐看得出藍霞所言非虛,可是她必須留在這里,她想知道藍霞究竟是不是她夢中的那個人。她對藍霞點了點頭道:“就算受再多的苦,我也愿意留在這里,只是希望姑娘能做我的教導舞師。”
藍霞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掌握仙法的術法者為什么一定要留在這樣的一個歌舞坊里。但是她從慶嵐的眼睛里沒看到詭計和陰謀,只有一份不知所以的執著。她擺了擺手,“好吧,我帶你去見辛老板。”
慶嵐跟著藍霞,身后是對她依然有敵意的琉輝。三人沿著湖邊走了不一會兒,她就看見一幢獨立的房屋,走近了就聞得到里面濃重的熏香的味道,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藍霞上前叩門,開門的是一個長相端正的只有十一二的小丫頭,見是藍霞連忙恭敬地福了福身。
“辛老板在么?”藍霞問的時候還是語氣平淡,沒什么起伏。
小丫頭低著頭,聲音明亮悅耳,“在的,不過姑娘先去前廳小候吧,夫人得更衣之后才能來見姑娘。”
藍霞點了點頭,丫頭便引著三人去了前廳,奉了茶和點心。慶嵐端起茶碗,茶味清新,甚是好聞。再看琉輝,還是防備地盯著她,雙臂抱在胸前,站在藍霞身后,樣子不太和善。
慶嵐只好轉頭看向藍霞,耳墜明珠,頭戴白玉梨花簪,面若桃李,肌膚勝雪,確是比自己美多了。
“還未請教姑娘的名字,在下慶嵐。”
藍霞微微一笑,道:“藍霞。”
“藍霞姑娘一直住在東之嵐國么?”
“記事起便住在這里了,后來學了舞,就來此處做了舞姬。想來,也好多年了。”
慶嵐想了想,又問,“藍霞姑娘可去過北之茫國?”
話一出口,琉輝立刻警覺地抬起頭,藍霞依舊是淡淡的沒什么表情,“出生就在這里了,北之茫國沒去過,前幾日倒是去了西之滄國。怎么,姑娘倒是在北之茫國見過我么?”
“我是北之茫國出生的,你我長得相似,怕是失散的姐妹呢。”見到琉輝起疑,慶嵐連忙編了個理由,眼神卻緊緊地盯著藍霞。
剛才開門的小丫頭扶著一位雍容的夫人進了前廳,打破了慶嵐的尷尬。辛老板穿著桃紅色的褂子和裙子,只隨便挽了一個家常的發髻,髻上插著一根格外耀眼的紅寶石金簪。
藍霞起身對辛老板微微一福,慶嵐也學著她的樣子對那人一福。辛老板看到與藍霞長的極為相似的慶嵐,眼睛明顯瞪大了一圈,她扶住行禮的慶嵐,對著藍霞道:“長的這樣相似,怕是你失散的姐妹吧。”
“辛老板說笑了,不過是有三四分相似,怎會是我失散的姐妹呢。”
辛老板看著慶嵐,又瞧了瞧藍霞,“這明明是七八分的相似呢,還真是巧啊。”
藍霞看得出辛老板是滿心的歡喜,便接著說,“她叫慶嵐,想入慕仙莊做舞姬,辛老板覺得如何?”
“求之不得呢。”辛老板松了手,示意慶嵐坐下,自己就坐到兩人的對面。“既然要做舞姬,便要簽下字據的。”
慶嵐不太明白字據的意思,眼神投向藍霞。藍霞似在猶豫什么,也沒有給慶嵐提示。
“字據的意思是?”慶嵐不太確定的問出口。
“來我們慕仙莊的舞姬都要簽一個字據,短則五年,長則十年。在這段時間內,你的自由受限,不能私自離開慕仙莊,并且服從我的一切命令……”
“也就是賣身契。”藍霞接了辛老板的話,也沒顧及辛老板不太好看的臉色,“簽了這個字據你就是慕仙莊的人,一步都不能離開這里。這樣吧,辛老板,慶嵐先留在我的房里,我先觀察一下她的資質,若是適合當舞姬便簽個字據,如何呢?”
“也就這樣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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