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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東之嵐

第五十一章夢之魘

慶嵐的臉色難看,好像沉浸在無法掙脫的夢魘中。亮麒只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他的手撫著慶嵐的額頭,然后劃過那灼熱的梅花印記。“太沉重了,我覺得她承受不來。”

飛鶴愣了愣,然后堅決地對亮麒說,“死狐貍,我們得幫幫慶嵐,如果她無法掙脫夢魘,那封印的解除也是毫無意義的。為了救允楊還有東之嵐國,你我必須拼盡全力。”

西煜突然推開了門,嘴角還是掛著笑意,“你們難道不需要我的幫助么?”

“偷聽了這么久,你還是進來了。”

“昨天回來的路上,在她經過那座屋子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她的不正常。東之梅,果然這么快就蘇醒了。你們有什么辦法喚她回來么?”

飛鶴搖了搖頭,“我并沒有什么把握,只知道再不喚她回來,慕華主上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西煜關上了房門,走近床榻,他探了慶嵐的脈搏,又從懷中取出法器白玉羅盤。“看來我需要進去一遭,帶著她一起走出自己的夢魘。”

亮麒大驚,猛的抓住西煜的手腕,“入夢?!你不要命了么,若是慶嵐不能正常的醒來,你可是會隨著她的夢魘一起消失的,灰飛煙滅啊!”

西煜擺好了羅盤,若無其事地笑笑,“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么?不這么做,怎能讓慶嵐真正的蘇醒。”

亮麒松開了手,以雙手掩面,看上去情緒并不平穩。“我倒是希望慶嵐她只做她自己,不做任何人的轉世,不用背負任何的使命。雖是宿命,卻總有一種被他人擺布的無奈,慕華主上的命已經很苦了,為何這一世仍要這么坎坷!”

“我倒不是為了慶嵐。我只答應過一個人,竭盡所能,護她周全,她的請求我必不負。”西煜說罷點起一盞燭火,放在桌上。他的失落和無奈稍縱即逝,他的雙手自胸前劃過,雙臂伸展運用仙法,亮麒和飛鶴都閉目冥想,將自己的仙法與西煜重合。慶嵐胸口上的白玉羅盤似乎有了感應,嗡嗡聲不絕于耳。“這燭火便是我與慶嵐的性命,若是滅了,只怕要一輩子關在這奇怪的夢魘里了。”說罷,他將雙手收回胸前,結印,大喝一聲“起!”西煜消失在羅盤的光柱內。

連綿不絕的火山,紅光充斥著天地間。吞吐著的巖漿,正把腳下的一切都化為焦土。如此壯烈的景觀倒是在一開始就震住了西煜。可是,這毀天滅地的世間奇觀卻很難讓他停下腳步。他雖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也不能死的毫無價值,如果不能把慶嵐帶離這里,那就是有負所托了。

西煜朝著最遠的那座山走了過去,在大石林立和灌木叢中,他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正蜷縮著身體,她恐懼地盯著那一片火山群,滿滿的都是絕望。就在她的身后,慶嵐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

西煜緊蹙著眉頭,這樣的慶嵐已經沒了初見時的那份天真,反而像是經歷了太多的變故,一夜之間就看透了所有。她的眼神里裝著太多讓西煜讀不懂的東西,才只有十六歲,就背上這樣的枷鎖。

有風鈴的聲音,叮咚作響。一個十歲的少年,背著一把木劍,腰間掛著青銅的風鈴,來到了小女孩的面前。他從懷里取出用錦帕包的整齊的點心遞給她,誰能料想那女孩居然不接糕點,只抓著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少年忍著痛把打落的糕點又一塊一塊地拾起來,他用錦帕又重新包的整齊,也不顧自己被咬傷的手,就放在女孩的面前。

“就算沒了家,也要活下去。”

十歲的少年留下這么一句話就離開了。

西煜試探著喚了一聲慶嵐,慶嵐卻是轉身就走。身旁的景色開始極速的轉變,是瀝南城。而且,又在那座四合院的門口。西煜抬頭,只看得到房子周圍被人布下的結界。模糊中,一個紅衣身影正坐在屋頂上俯瞰外面的一切。西煜進了院子,慶嵐站在院落的中央,屋頂上是年輕時候的君慕華,她一身紅衣,像是嬌艷欲滴的玫瑰。她雙手托著下巴,貪婪地欣賞著外面的每一寸空間。又是風鈴的聲音,君慕玨在院子里擺弄著手里的青銅風鈴,才把屋頂上靜坐的君慕華騙了下來。

“原來,是這里的風鈴。”慶嵐的聲音雖低,還是讓西煜清楚的聽到了。

“慶嵐,跟我走出這里,沉浸在你所謂的幸福里不是你的選擇。”西煜話還未說完,已看到大雪紛飛,幕城外黎莫上仙帶著君慕玨和君慕華與月溟子他們遙遙相對。

雪越來越大,卻沒有人挪動腳步。

“師兄,你真的要走?”

君慕玨把她的手護在斗篷里,拂去她眉眼間的雪花,道,“師父教授我仙法,傳我道義就是為了讓我成為圣明君主,如今既得了祭司遵奉天意迎我入宮,我一定會好好治國。”

“可是我舍不得師兄,這十年若非師兄的照顧,只怕我早就被師父逐出了師門。如今,你卻要拋下我,一人去往那不知道究竟會怎樣的地方?”君慕華說到此處流下兩行清淚,她抱住師兄,竟泣不成聲。

西煜這時注意到慶嵐,她站在君慕華的身后,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雪地中相擁的兩人。可她卻不敢向前,明明是已經過去了百年之久的事情,可為什么溫熱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君慕玨松開了她的手,從懷中取出一支翠玉的長笛,放到唇邊。笛聲悠揚悲戚,聲聲斷腸。他一步一個腳印,積雪太厚,步履蹣跚,可音符卻不曾缺失。君慕華從后面追來,只跑了兩步,便跌在雪地里。

“慶嵐,今生何必在意前世之事。”

誰都改變不了已經過去的事實,君慕玨與君慕華都是帝王之命。

紅色的戰袍,染血的佩劍,西煜再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忍不住的心悸。君慕華滿臉倦容,青絲飛散,她用劍來維持著最后的斗志,倚著劍,竟生生笑了出來。可僅此一瞬,她的面容又變得扭曲痛苦,她看到亮麒背上馱著的那人,兩眼怒視,像是流出了血。

君慕玨的手上布滿血漬和老繭,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幫她把碎發別在了耳后。他手上的血漬弄花了她的臉,他拼命去擦,卻越擦越多。

“這便是結局么?”

西煜走到慶嵐的身后,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好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慶嵐,你雖是君慕華的轉世,但你們的命運軌跡不會相同。你還有你的師父,還有陵銘,還有我們這些相識雖短卻值得相信的朋友。不要被前世的宿命所牽絆,快點醒過來吧!”

君慕玨的手停在半空中,君慕華腰間的風鈴被不知哪來的風又吹響了。叮咚叮咚……夕陽西下,海平面的紅光,沖天一般席卷而來。

西煜抱著慶嵐,從白玉羅盤中一躍而出。紅燭燃了過半,慶嵐盯著那半截的紅燭,微微一笑。“讓各位擔心了。”

心悅君熙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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