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到下午,快到了用飯的時間,藍霞在自己的房間里安安靜靜地待著。本是難以安撫心中洶涌澎湃的情緒,可想的久了,居然乏了。她便和衣躺在榻上,睜著眼,神思游走。
細微的叩門聲,看得出此人甚是小心謹慎。藍霞歪著頭,輕嘆一聲道:“請進吧。”
那人應(yīng)聲推門,藍霞也并未細看,只認為是琉輝或是啟淵。那人放下手中的托盤,把飯菜和碗筷擺放好,小心地喚了一聲:“小姐,請用飯吧。”
這聲音似曾相識,驚得藍霞從榻上跳起,她仔細端詳,眼前的這人正是翠穎無疑。可是又和平常的翠穎大相徑庭,她把頭發(fā)挽成男子一般的發(fā)髻,用一根粗制的牛骨簪固定,不著妝飾也不施粉黛,一身灰黑色的粗麻布衣,外罩著一件黑色的皮裘襖子。
“翠穎?你怎么會在這里?還做這樣的打扮。”
“不敢隱瞞小姐,我也是梨劍門的劍客,不過是玄長老龍秋月的門下弟子。我入劍門的時日較短,那時小姐你已經(jīng)開始外出游歷,后來下山游歷陰差陽錯的,我也進了慕仙莊,便開始服侍小姐你了。”
“那你是什么時候得知我的真正身份的?”
“上次從西之滄國回劍門之時,小姐你用迷藥迷暈了我。”翠穎說著正身坐于榻上,“你我皆為習(xí)武之人,當(dāng)然明白這迷藥其實對我并不起作用。我不知你真正身份,只想等你遠去再做謀劃。誰知下了馬車就遇到了師父,細問下才知道原來小姐你竟是我的師姐。”
“看來是師娘囑咐你不要暴露身份的吧?”
她點點頭,“師父說,師姐你性子要強些,心地卻太善良,雖然有劍術(shù)傍身,但難保不會身陷險境。我若能以侍婢的身份留在你身邊仔細照料和保護你,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那你的真名呢?我記得翠穎這個名字是你進慕仙莊時辛老板取的。”
“鴻雁。”
“我從落茫殿里離開之后,那里一切可好么?”藍霞垂下眼簾,若有所思地問道。
“慶嵐姑娘仍舊昏迷不醒,陵銘殿下也還未歸來。”語罷,鴻雁站起身,“小姐先吃點東西吧,我也得回去向師父復(fù)命了。”
“回到劍門之后,你見過琉輝師兄么?”
鴻雁面上一紅,背過身去。“我也是昨日才回到劍門的,還沒有時間見過眾師兄弟。”
藍霞輕嘆道,“鴻雁,你我主仆一場,又是師出同門。我只想告訴你,有些緣分還是得自己把握的好,別等到錯過了才后悔余生啊。”
鴻雁灰黑色的身影踏出了房間,門外正漫天飛雪,從昨晚起便沒有停歇。藍霞披起斗篷,站在房門外,看大雪將雪地上的痕跡全部掩埋,她的心里終于多了一份平靜。
入夜,藍霞提著燈籠外出,走了好長的路,才看到了隱淵窟的石碑。她踏入洞窟中,兩排石燈的微光閃爍,她察覺到有所不妥。
就在此時,一個黑影從她面前掠過,她來不及多想,就用袖中的緞帶捆住那人。一番掙扎之后,藍霞將那人扯近自己,拎起燈籠一照,居然是啟淵。他裸著上半身,頭發(fā)也是濕淋淋的,一臉的狼狽,倒是叫人好笑。
抽回了緞帶,藍霞帶著笑意問道,“你這副尊容是打算去作甚?”
“師姐就不要笑了,你這樣盯著我看,怪難為情的。”啟淵說著扭過頭去,倒是和平時囂張跋扈的樣子不太相同。
藍霞把緞帶披在他身上,示意他先將就一下。“你的衣服呢?”
“在里面。我聽到外面有動靜就出來看看,細看下發(fā)現(xiàn)是師姐你,所以我……”
“我又不會吃了你,怕我作甚?”
“這樣赤身裸體的樣子,在師姐面前怎么使得。”
“你倒是少了平日里的跋扈嘛,看來還不過是孩子一個。你且穿了衣服回去休息吧,免得糟了風(fēng)寒。”
“師姐來這里所為何事?”
藍霞伸手指向洞窟深處,“這里面有溫泉,我也是知道的。”
伴著燈籠的光,藍霞與啟淵走進了洞窟的深處。洞內(nèi)的梨樹此刻都正當(dāng)花開,白色的花瓣落于溫泉之中,像是飄雪入水。啟淵的衣服整齊地疊放在樹下,還有一支白玉蝴蝶簪平放在衣服的最上面。
“這發(fā)簪怎么會在你這里?”
啟淵穿戴好后,將發(fā)簪置于掌心,道:“師姐認得這發(fā)簪?”
“這是我的東西,如何會不認得?”
“看來這隱淵窟以后不再是我一人的地盤了,師姐居然對這里的一切也了若指掌。這發(fā)簪怕是你上次回劍門的時候遺失在這里的吧?只是不知道師姐你居然真的練的一手好暗器。”
藍霞把燈籠掛在梨樹枝頭,倚在樹下坐好。“上次匆匆來過,只看了這石壁上的字,還未來得及離開,你便突然出現(xiàn)在這隱淵窟內(nèi)跳進了溫泉。你赤身裸體,我倆又男女有別,只好用發(fā)簪做武器先打發(fā)掉再說。可你不僅拾得了我的發(fā)簪,現(xiàn)在又來言辭譏諷我,當(dāng)真小氣呢。”
啟淵卻顧左右而言他,“這里有我釀好的梨花酒,就在洞外的雪地里藏著,你可要嘗嘗?”
“不勝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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