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西煜立身于窗前,雙眉緊鎖。天象不祥,尤其是合星,星辰大亂。慶嵐如今還未回燁華殿,他已經隱隱的感覺到事態的嚴重,因為安梓墨不知何時也不見了人影。
戰星要促使合星歸位,這是天帝的意思吧?
“合星終要歸位,西煜先生,你還是顧慮的少了些。”玉沁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外,“君慕華,我又可以與她相見了。”
“看來玉沁陛下也已經窺探天意,知道三星之事了。”
“作為四國之一的國主,我如何能不通曉天意?更何況,我與君慕華、安梓墨的前世也都是有所接觸的,就連君慕玨也……”玉沁的目光眺望向北方,“君慕玨曾為了西北二國征討東國之事前來求我出兵,可我膽小怕事,怕觸怒天顏,還是拒絕了。他臨走之時對我抱拳以禮,他說,國君就該是這幅樣子,為天下而慮,不可因私念而怒。”
西煜勾起一個落寞的笑容,“這話確實像是他的語氣,只是我沒想到他當年為了君慕華,竟然做到這個地步。”
“他是心有愧疚吧。畢竟他是北之茫國的儲君世子,他的父王隱瞞著他,與西之滄國共同聯手想要打垮那美如仙境的東之嵐國。偏偏東國的儲君還是他的同門師妹。”
“如果只是同門師妹,那就好了。”西煜說完躍出窗框,“我得趕緊去找慶嵐回來,讓戰星與合星待在一起,又不知要多出什么是非來。”
“所以我才說你顧慮的少了些啊,你忘了么,戰星的封印也還未解開呢。”玉沁的后半句話,在靜默的夜中格外清晰,“而且他二人仍有孽緣在身,安梓墨早在百年前就愛上了君慕華。”
安梓墨守在床邊,雖說已經為慶嵐平息了體內的氣息,但她毫無轉醒的跡象,反倒是越來越嚴重。就在他擔憂之時,門口的腳步聲讓他警覺起來。輕而淺的步子,明顯是個女子。
“是誰!”
腳步聲停了下來,云子筠叩門答道:“我來為慶嵐姑娘送藥。”
“不必了,你去告訴云子莊,我們現在就離開,讓他不要指望再用紫鈴蘭來逼慶嵐就范。”
他說著打橫抱起慶嵐,一腳踹開房門,門外是驚惶失色的云子筠,差點就打翻了藥碗。但她立即恢復了大家閨秀應有的端莊,對著安梓墨淺淺一笑。“公子何必著急離開,我看慶嵐姑娘還未醒來,不如……”
“與你何干?”他紅色的雙眸盯得云子筠渾身一個激靈,“讓開。”
安梓墨雖抱著慶嵐無法施法,但左手粗略的化了一個訣,立刻有寶劍的鋒鳴之聲傳來。寶劍立在他面前,他打橫一劃,寶劍就落在他腳下。安梓墨踏上寶劍,御風而去,留下云子筠怔怔發傻。
還未到燁華殿,慶嵐就囈語不止,像是被什么奇怪的夢魘魘住了。安梓墨心下焦急,又不能一邊御風一邊照看她,只好停下法器,落在一片花叢之中。好巧不巧,這花叢正是曼珠沙華。
安梓墨脫下外衣鋪在花叢之中,自己只著一件單衣,他扶著慶嵐躺好,一探她的額頭,竟是高燒不止。安梓墨這下可是徹底沒了法子,自己并不會什么醫病的仙法。
此時慶嵐正意識模糊,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只會反復地說著一句,我不是慶嵐,我是藍霞……
安梓墨看她如此,從袖中取出汗巾,左手化水字訣,將汗巾浸濕,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她的額頭上。冰涼的汗巾讓慶嵐恢復了一瞬的清醒,她微微睜開眼,看到只著單衣的安梓墨,居然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安梓墨被她這一笑,臉上有些微紅,這才想起來自己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里衣。
“梓墨殿下看起來有些狼狽呢,和平時的冷峻樣子不太相符。”
“你感覺好多了么?”安梓墨扭過頭去,“身子還有沒有什么不適?”
“就是做了好多的夢……”慶嵐的話語突然停頓,專注的盯著眼前的花海。“這里是?”
安梓墨這才意識到這里是一片曼珠沙華的花叢,紅色的花在風中搖曳,像極了那一日。
“梓墨殿下,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君慕華的?”
“我……我并不知道。”安梓墨低下頭,極力回避著慶嵐。“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們就趕快回到燁華殿吧。”
安梓墨說完站起身來,卻被慶嵐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回頭望著慶嵐,此情此景,真是讓人心痛的回憶。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語氣平靜地問道:“怎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手就不由自主的……”慶嵐也在為自己古怪的行為感到不解,可她就是不想松開手,好像心里害怕著什么。“像是心里有另外一個聲音,她在說,不可以松開手。”
安梓墨會意,坐在慶嵐旁邊,拿開她的手說道:“一定是夢魘還沒醒吧,要不你休息一下,我們再回去。”
慶嵐點點頭,又想起自己坐在安梓墨的外衣之上,連忙起身。慌亂之間,一個七彩琉璃的盒子從她懷里掉了出來,落在安梓墨的腳下。這盒子是在瀝南城夢回之時君慕華親自交給她的,她還記得君慕華說這里面是她織給自己的夢境。
她小心翼翼地拾起盒子。這盒子她一直都貼身收藏,害怕有所遺失。可卻因為畏懼而不敢隨意打開,她怕這盒子里都是前世的痛苦的回憶。
“這盒子是……”安梓墨見慶嵐神情不對,起身問她。手在搭上她肩膀之時,她雙手一松,盒子大開墜落在地。
漫天的紅花下,君慕華雙眼凝滯,她對面是面容冷峻的安梓墨。兩人如此對峙,誰都不肯先開口。風逐漸大了,花瓣隨著風吹向安梓墨的發冠,他的眼神柔和起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你我真要在此訣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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