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國。茫茫大海中唯一點翠綠之色,無人知道它的起源。若說玖國是從海底突出地面的島嶼,想必是不妥的。玖國所在的整片大陸都是浮于海面之上,并且與海面隔著數(shù)十丈的距離。
一座浮島,從天地初開,便有居民。玖國境內(nèi)處處可見仙草仙果,靈氣充沛,仙霧繚繞,使得島上居民各個身體康健,自帶仙法的根基,再經(jīng)過后天的自行調(diào)和變成道法高深的仙人。長生不老,變成了玖國人最基本的能耐。
不知從何時開始,玖國出現(xiàn)了國規(guī)。因只有千余人口,又通通修習(xí)仙法,不需設(shè)立王座來管理人民,只在四位長老的決議下小立一些國規(guī),也算是稍稍約束行為。
當(dāng)時的伯虞算得上是小有成就的仙人,日日悶在家里參透天地之道。得了仙道,更是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只飲些清水除去體內(nèi)的濁氣。他不知道玖國的現(xiàn)狀,也不理會又多了什么新的國規(guī)。在他出關(guān)之時,仙法已精進到長老的地步,國中其余人見他之時都要行禮慰問。
玖國的最后一條國規(guī),也是那時候公布的。“凡我玖國子民,安心修習(xí)仙法,以長生之事為重。從今后,勿談兒女私情,勿行嫁娶之事。斷情絕欲,是以玖國之事為大計。”
之后的百年里,再無人提起嫁娶之事。玖國人皆認(rèn)為國規(guī)定的極好,不必再為適婚的子女尋一個安定歸宿。反正人人長生,是否后繼有人,早就不再重要了。
伯虞將烹好的茶倒入茶碗,遞給陵銘與安梓墨,自己也不落座,仍站著。
“那時候玖國的人里,想必沒有幾個人是再想嫁娶的,他們一門心思的研究著仙法道術(sh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天帝也是如此,成日的冥想苦思,就想讓自己的仙法能更進一步。直到,他出門時在海邊遇到了她。碧海藍(lán)天之下,她穿著一襲青色的衣裙好看極了。兩人一見鐘情,奈何拘著國規(guī),不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最后他二人痛下決心,離開了玖國,行至這里,將荒蕪大地轉(zhuǎn)為現(xiàn)在的四國。因仙法超群,也就居于九重天上過上了逍遙的日子。”
可能是回憶的東西太多太遠(yuǎn),伯虞一時間還沉浸在遠(yuǎn)方的記憶里,無法自拔。久久,他長舒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何這內(nèi)殿里的布置不合常理,左尊為一么?你可知道我這里的一切都是依照天帝天后的居所布置而成的,左尊為一,因為他們只有一個女兒。”
“女兒?仙人是說天帝天后是有子女的?”這個消息似乎讓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但安梓墨還是淡然地端著茶碗,仔細(xì)聽陵銘問下去。“那為何凡間沒有他們的傳說呢?”
“因為除了天帝天后和五大上仙外,本就再無他人知曉。天帝天后育有兩子一女,因隨玖國舊俗,以女為尊。女兒為合星,兩子分別為勇星和戰(zhàn)星。”伯虞說這話時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他兩人。
“合星為幺女,性格偏像天后,明媚無垢,多愁善感,可是性子極倔,很多事情上都不愿服輸。再加上是獨女,以女為尊,寵得她有些失了分寸。勇星是長兄,性子敦厚老實,溫潤謙和,與他言語,就算是長輩,也有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次子的戰(zhàn)星則與勇星恰恰相反,乖張放肆,急躁沖動,有時真是要氣得人七竅生煙。”
安梓墨聽伯虞說了這樣多,放下手里茶杯,嘴角一抹狐疑的笑。“既然是天帝天后不為人知的往事,仙人又因何知道呢?”
“我不是說了么,上仙們也是知道的。”伯虞心知安梓墨不好糊弄,繼續(xù)說道:“只是天帝天后當(dāng)時不希望自己的身世被凡人議論,只邀了幾位上仙一起,常常逍遙作樂。不過那些都是千年之前的情景了,現(xiàn)在的九重天上,只有天帝與天后兩人而已。”
“為何?”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大概是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失態(tài),他二人對視一眼,又分別扭過頭去。
這一幕看的伯虞心中一暖,他撤了茶杯,輕輕一揮衣袖,安梓墨和陵銘就緊閉雙目,似是睡的香甜。“至于原因,還是等下次相見時再做解釋吧。現(xiàn)在你二人要回去的是過去的世界,只盼安梓墨能重新拾起初心,讓赤炎之瞳破除詛咒吧。”
一道白光圍起二人,眨眼間就消失不見。空蕩蕩的內(nèi)殿里,只剩下伯虞單薄的身影,這個曾經(jīng)充滿歡歌笑語的屋子,讓他覺得千年前的一切真是太美好了。如果,如果不是合星的性子那么要強的話,現(xiàn)在也不至于骨肉分離吧?
伯虞在心里問著自己,轉(zhuǎn)身后看著那把擺在左尊位置上的座椅。仿佛有一個身穿青衣的少女坐在那里,她的頭發(fā)那么長,滑落在座椅之下。她的笑臉可以感染在座的每一個人,她的歌聲還是那么好聽,就像出谷的黃鶯。她一切的一切都像極了梓祁,就連倔強的性格都一模一樣。
不愧是母女呢。
梓祁從后殿里緩緩走出來,她也同伯虞一樣只穿一套素白色的衣裙。她見伯虞長身直立,那背影真是讓人看得眼酸。
“看到他們二人,心中有何想法?”梓祁的聲音冷淡平常地從身后響起,伯虞的身軀稍稍一顫。
“時光荏苒,真是歷練滄桑啊。”
“你仍舊不變初衷么?”
伯虞轉(zhuǎn)過身,眼中淚光閃現(xiàn),“梓祁,就算棋局是你我之間相互較量的賭局,可他們轉(zhuǎn)世再生終究還是他們自己的主意。是合星太倔強,非要與你我斗法,也是勇星和戰(zhàn)星太護著她,讓她忘了這事情的高低。如今,已過兩世,她已嘗盡世間冷暖,下一世一定會重回七星宮的。”
梓祁搖搖頭,眼中閃過失望之色,“伯虞,你還是不夠了解他們,太看輕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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