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與亮麒一前一后盤坐在慶嵐身邊,用仙法游走她的周身。珞安在一旁細細觀察慶嵐的狀況,魂魄完整,未見缺失,可見君慕華說的確是真話,她并沒有傷害慶嵐一分一毫。
“你們二位也不用繼續浪費法力了,我看她的狀況不過是昏迷了過去,她的身體未見絲毫損傷。”
亮麒收了法力,翻身落地,表情懨懨地出了寢殿。
“亮麒?”玉嬌本想追上去,卻被鳳麟攔住了。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他現在一定心亂如麻,難與人說。”
“可是……”
“玉嬌,如果你曾經認識的人如今變得面目全非,我想你大概也是能理解他的心情的。”
黑夜里的鳳仙花沒有了白天里的亮麗多彩,亮麒躺倒在花叢里,盯著夜幕繁星,心中卻是雜亂無章,沒了想法。他記憶中的君慕華定格在最后她倒在君慕玨懷中心滿意足的死去,她失血過多蒼白的臉龐曾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不停地闖進他的夢里。那時的她明明是善良的不愿意傷害任何人,可今日所見,那個飄渺的白色靈魂居然差點取了慶嵐的性命。她取走的那紅色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如今她又去向何方,會再次重逢么?
亮麒想到此處更加煩亂,只好用力抓拔起周圍的花枝來發泄心中積聚的復雜情緒。卻沒想到花根的泥土亂飛,濺到他的臉上,他胡亂一抹,氣急敗壞地坐了起來。
“誰在那里?”聲音靠近了些,若駒用手心上的火字訣照著亮麒花貓一樣的臉,“怎么平時愛干凈的狐貍今日變的這樣邋遢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還在這里悠閑地賞月?”亮麒說罷用袖子抹干凈了臉,又抬頭去望,今日是初一,哪有月亮的半點影子。“不是看月亮,你大半夜的在這里做什么?”
“我才是要問你,你不陪在慶嵐的身邊,何故在這里破壞這上好的鳳仙花?”
亮麒扭過頭,喪氣地回道,“我沒臉去見慶嵐。”
“發生什么事了?”
“允煬她從死界里帶走了君慕華的魂魄,剛才闖進了寢殿,用那魂魄襲擊了慶嵐。君慕華她……復生了。”
若駒失態地抓住亮麒的肩膀,強制他看向自己,“你說什么?君慕華復生了?!這怎么可能,自天帝天后創世起,就沒有出現過能夠復生的人,君慕華……難道她是利用慶嵐復生的?不行,我得去看看她。”他說著就朝著慶嵐寢殿的方向奔去,卻被亮麒攔住了。
“慶嵐她沒事,只是仍昏睡著。”
若駒情緒失控,一把拽開了亮麒,又將他推進花叢里,他吼道,“怎么可能沒事!你不知道君慕華和慶嵐都是合星的轉世么!君慕華若是想重生她一定會傷害慶嵐得到完整的合星星魂!亮麒,你糊涂啊!”
“君慕華只是從慶嵐的體內抽走了一道紅色的光芒,我和玉嬌已經仔細檢查過了,呼吸均勻,脈搏平穩,沒有大礙的。”
“我才不相信你們,我要自己去看看!”
君慕華吸取了允煬的生命,法術也全部恢復了。她并不著急離開這里,只用一張白紗遮住面容,無目的地游蕩在長嵐關里。一百多年的時間里,長嵐關仍是那副不變的繁華景象。是啊,她用她的死換取了百姓的安康生活,卻還是讓允煬這個假祭司趁虛而入,亂了百年的朝綱。她有多么恨她,都不如親手取了她性命的痛快。
從東城到北城,再到南城。百姓的口中都在傳著新君的好,對以往貧窮的東北二城的改革,是歷屆的君王都做不到的。君慕華的心中流露出對慶嵐的敬佩,她會不一樣吧。
到了空曠之地,君慕華喚出自己的法器,一道藍色的飄帶纏繞在她的右手,她撫摸著法器,輕聲道,“這么多年不見,真是值得懷念啊。”說罷她甩出飄帶,一躍而上,就飛出了東之嵐國。
不過一天一夜的行程就到了璇云峰,君慕華停在最高峰上,俯瞰下面的紅梅林。曾經有一個姑娘在紅梅林里為她心愛的男子跳了她畢生中唯一的一支舞,一切仍歷歷在目,她還記得那水袖舞斷的姿勢,現在卻是再不敢跳了。
愁思入懷,聽得耳邊響起簌簌地落雪聲,她回首,見一個少年左手執劍右手提著酒壺走向一棵矮松下。
那人便是啟淵。藍霞過世已近三月時間,因她最后沒留下遺體,所以劍門上下只給她建了一個衣冠冢。啟淵也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來了,只是熟絡的將劍立在碑前,坐在樹下的青石上,打開了酒壺。
“師姐,我又來看你了,你還好么?”他說著傾倒酒壺,在雪地上倒下一口。“這是我新釀的梨花酒,你嘗嘗如何?”
“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你就這樣去了,居然連尸骨都沒有留下。還是鴻雁她整理了你的遺物,才為你建下這衣冠冢。你就像我的一場夢,人已去了,夢卻不愿醒。”
矮松下的石碑上只刻著“藍霞”二字,紅字如血,是啟淵端著朱砂一筆一劃描寫的。三個月來只有他夜夜來這里巡防,怕鳥獸擾了藍霞的魂魄。朱靖自藍霞去后一病不起,加上北之茫國本就氣候惡略,更是不見好了。龍秋月忙著照顧朱靖,也顧不上為這件事傷心,久而久之只會在一人獨處時感慨地落下淚來。
琉輝也常常跟在啟淵的身后不動聲色地爬上山巔,卻不靠近藍霞的墓冢,只遠望著那顆矮松,心中已似刀絞。
君慕華知道此處乃是梨劍門所在,看那少年的打扮必定是劍門中人。出于好奇,她也向那顆矮松走近了些。剛踏出兩步,就感覺身后沖來凌厲的劍風,她右手的飄帶瞬時包裹住她的脊背變得堅韌無比,只格擋一下,君慕華就轉過身,用左手輕松地捏住劍刃。
琉輝一身暗藍色的短打,他的劍刃被君慕華捏在手里動彈不得,可他還是穩住了劍勢,沒有讓自己落于下風。
“你不是劍門里的人,不許靠近藍霞的墓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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