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劉氏父女帶著三百兩銀子遠走高飛之后,舒悅的心里一直很是欣慰暢快,臉上總是帶著笑容,照鏡子的時候覺得自己臉上的皮膚都光滑了,青春痘都不見了,心想看來這行俠仗義還有美容之功效。轉(zhuǎn)眼就到了三日之后與那竊賊“張三”的約定之日了,心里頓時有些躍躍欲試,想再練練身手。
她心里的目標當(dāng)然是那些為富不仁的大戶,就像趙知府家這樣引起民憤的人家下手才夠爽。回想這一次的行動,舒悅非常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還有許多的不足,若不是有“張三”和那大胡子車夫的相助,恐怕是不會成功。所以,她想,這次再做一票的話,自己少分些也是毫無怨言。
此時正是午后太陽西斜,舒悅午覺睡足正悠閑地斜躺在床上想著一會兒應(yīng)該再穿著那身夜行衣,好好裝扮一下,以備夜里行動,這時丁香邁著小碎步一溜小跑進了屋揚著手說道:“小姐,你看,有人在我們大門前留了封信。”
舒悅下床接過一看,封皮上幾個飄逸大字“李四兄敬啟”,問道:“有沒有看到送信人的樣子?”
丁香說:“我出門的時候看見一個人騎著一匹馬從巷子里奔出去了,只看見一個背影。”
舒悅想,既然是這樣稱呼,看來是“張三”無疑,只是他如何知道她住在這里?又想到,他身為一個武功高強,手法嫻熟的職業(yè)竊賊,踩點察看跟蹤的本事必然也是不一般,知道她住在哪里也不算什么難事;心里又驚疑,沒被他看到她是個女人吧?!
她打開那封信,信中寫道:“余近日在外察看,今日不宜動手,計劃有變,請兄著便裝,戌時一刻老地方見。張三敬上。”
唔,“在外察看”?看來他是不太可能盯著她了,至于他知道她住在哪里,或許是那天晚上他在屋頂上看見了她的住所也未嘗可知。
“老地方見”?只見了一面的屋頂也能叫老地方?而且這話說得怎么有一股“奸情”的味道……
舒悅讓丁香幫著她束裹胸的時候問道:“丁香,我像個男的嗎?”
丁香一邊用力給她拉緊布條一邊說道:“小姐可比尋常男子俊秀得多。”
舒悅又問:“一看就知道我是個女的?”
“吸氣,”丁香道,“那倒也不是,但是在人群里一看就很打眼就是了。”
舒悅有點擔(dān)憂:“到底能不能看出我是個女的?”
丁香又道:“小姐性格本來就比尋常女子爽利得多,扮上男裝其實還是蠻像俊美公子哥的。”
舒悅伸出手指抬起丁香的下巴,俊眼斜飛,故意調(diào)戲她道:“嗯?這樣呢?”
丁香的小臉就紅了,偏過頭去:“小姐你這樣好壞啦!”
舒悅稍感滿意,又想到現(xiàn)在在江南的大街上到處可見涂脂抹粉、描眉畫眼的男子,她這個樣子出門應(yīng)該也不會太奇怪了,說道:“也對,現(xiàn)在街上還有男的穿女裝呢,我這個樣子應(yīng)該比那些人正常許多。”
丁香道:“呸,那些男的也不看看自己長什么樣,跟煜王爺簡直沒法比,真是東施效顰。”
舒悅看著腦殘粉上身的丁香道:“你都沒見過那什么煜王爺,怎么護短護得巴巴的?”
丁香道:“我哪里護短了?王爺怎么會有短處?”
舒悅看著一臉純真、毫無他想的小丫頭心道,嘿嘿,王爺?shù)亩烫幷f不定在……就從王爺親創(chuàng)的“十步洗面法”來看,一個雄性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直男不太可能對自己的外表如此關(guān)注在意。
算了,還是不要殘忍粉碎這個懷春少女的美好憧憬吧。
~
此時節(jié)氣炎熱,盛夏將至,戌時一刻時雖然太陽已落山,但是天色還很明快。
舒悅飛身上屋頂?shù)臅r候?qū)ψ约旱膭幼骱苁菨M意,自我感覺相當(dāng)飄逸,想到別的不說,這輕功當(dāng)真實用,以后還得多練習(xí),隨即又苦笑連自已是怎樣有這樣一身功夫的都還不知道。
在屋頂上一落定,舒悅便看到一個人負手正站在檐邊看風(fēng)景,長身玉立,束起的長發(fā)輕垂背后,與衣衫俱在夜風(fēng)里微微拂動,只此背影,便有著萬千風(fēng)流之態(tài)。
“張三兄?”舒悅開口問道。
然后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眉眼含笑,秀唇微啟:“李四兄。”
舒悅便愣在了那里。
上次她與“張三”在趙知府家的屋頂相遇,兩人都蒙著面,而且是在黑夜里,她只看到了他的眼睛,但覺得他有一雙光輝清亮、使人記憶深刻的眼睛,現(xiàn)在她知道,他使人記憶深刻的絕不僅僅只這雙眼睛。
只見那人膚色如雪,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若秋波,深色眼眸里是不輸天上最亮星光的深邃,薄唇微抿輕透魅惑之意,面帶微笑,雖只身著素色尋常便服,但仍是玉樹臨風(fēng),倜儻風(fēng)流,恍若天神下凡。
最要命的是,他在看著你笑!那笑容如陽春三月的陽光一般和煦溫暖,而他看著你的專注神情好像此刻你是他唯一看到并且在乎的人。
舒悅立刻沁出一身密密細汗,她非常努力地遏制住自己想撲上去伸手觸摸一下的沖動,遺憾地想到不能把他包裝成一個令全民瘋狂的男神真是天下一大憾事。那丁香口中的“煜王爺”相貌須得有此之意方才不負那“俊美無倫”的盛名。
紀澤軒走近幾步,笑道:“怎么李四兄認不出我了么?”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你特么能不要再笑了嗎?舒悅想。
她迅速整理自己的思緒,說道:“只是不曾想到張三兄如此俊容,夜里身手又如此之好,真是……才貌雙全。”尼瑪,有這樣的好皮相還用得著當(dāng)小偷嗎?
紀澤軒道:“李四兄過譽,李四兄相貌也是清麗不凡。”
舒悅看紀澤軒眼角含春,嘴角噙笑,說話時離自己那么近,如果沒看錯,神情中分明有著輕佻與魅惑。她微有一種酥麻之意,好像是不小心觸到了微弱電流,心道這人果然不可以用“正常人”三個字來形容。
好了,美男我也是見過不少的,她想,眼下還是問清一件事比較重要:“為什么你說‘今日不宜動手’?”
“知府府上失竊一事全城皆知,盡皆驚動,所有的大戶人家無不加強警備防護,這個時候當(dāng)然不宜動手了。”紀澤軒道。
舒悅略去他眼神里的不屑之意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什么時候合適了你再通知我,反正你知道我住哪里。”
紀澤軒卻道:“既已出來,如何能辜負了此良辰美景,今日正值江南花燈節(jié),不若與在下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