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屋坐定,馮氏命人斟茶遞水,又對她身邊一直跟著的一個嬤嬤道:“楊嬤嬤,你去把姑娘你都喊來吧,今天有貴客來,姑娘們不必都在那里學那繡工了。”
舒悅在一旁聽著心道:“看來是要求女兒家們都心靈手巧,繡工活是必修課,跟紅樓夢里那些姑娘被喊來見林黛玉時都在上學不同。”又心道:“我這可不是什么貴客。人林黛玉進賈府是當之無愧的客,我這一個私生女兒算得上哪門子的‘貴客’呀。”
于是那楊嬤嬤便去了,俄而進來了兩位姑娘,一個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大,膚色白晳,面容婉柔,頗有楚楚可憐之態,滿面含笑,另一個卻是個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眼睛晶亮亮的,也是笑嘻嘻的,是孩童特有的天真無邪之態。這兩個都是孫姨娘的女兒,大的叫郭茹雪,小的叫郭茹夢。
周嬤嬤于是對舒悅道:“這是雪姑娘和夢姑娘。”
舒悅早就起身同她二位見面行禮。那郭茹珍親切地拉著她的手說話,問過了生辰道:“看來我還小幾個月呢,以后就喚你悅姐姐。”舒悅也微笑順時喊她“雪妹妹”;郭茹夢一臉孩童氣只嘻嘻笑,舒悅倒是覺得她真心可愛。
郭正問道:“珍兒呢?”他所說的“珍兒”是馮氏嫡出女兒郭茹珍,馮氏只有她一個女兒,別無所出。
楊嬤嬤回道:“珍姑娘說還有幾針繡針未完,一會兒繡完了自會來。”
郭正道:“繡針活晚了個什么,怎么不快來見客,你再去喊她。”
舒悅卻悄悄地看馮氏,一開始楊嬤嬤道郭茹珍還在刺繡,馮氏臉上頗有滿意之色,待聽到郭正又要讓人去喊,馮氏看郭正如此重視舒悅面上不禁有惱怒之色,再一看那孫姨娘只是柔順地笑著,好像此時各人臉上情景她全然不曉。
那郭茹珍顯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以表示她對舒悅的不待見,舒悅心里想,看來這郭茹珍身為將軍府的嫡女必然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楊嬤嬤聽郭正如此吩咐,正要再去,一個裊娜的身影卻慢慢地走了進來,聲音里透著明顯的不高興說道:“父親大人何必如此心急,我這不是來了么。”
舒悅站起身來向她看去,只見郭茹珍身段苗條,姿容艷麗,比她的母親馮氏的端麗面容更添嫵媚之態,此時面上神情倨傲不已,顯有不悅。
馮氏此時對郭茹珍道:“珍兒,快見過客人。”于是郭茹珍便朝舒悅看過來。
周嬤嬤早已告訴了舒悅這郭茹珍比她大一歲,是郭家嫡長女,舒悅便不待她說話,先行禮道:“見過珍姐姐。”
郭茹珍俏眼一瞟卻中輕哼了一聲,打量了舒悅幾眼,見舒悅很識相地待她態度恭謹,面上稍緩但是倨傲之態不減道:“我這是拿妹妹不當外人,不見外呢。不似別的,急急地跑來,好似撈不著好處似的。”說完又輕視地看了郭茹雪一眼。
舒悅悄悄看郭茹雪,只見她面上雖有難堪之意,眼中不忿,但只是低著頭,不敢將神情外露,尤其是不敢讓郭茹珍看到,由此可見平日里這珍、雪二人關系并不融洽,而且顯是郭茹珍居上。
郭正喝了口茶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們姐妹之間要好好相處,互相之間關心愛護才是。”
馮氏與孫姨娘都接口道:“正是。”
郭茹雪與郭茹夢恭恭敬敬回道:“謹遵父親教誨。”
郭茹珍卻輕笑道:“父親不必擔心,你這樣關心這位妹妹,我們自然不會生疏了她。”
舒悅此時看著這堂上的你來我往,暗流涌動,尤其是郭茹珍極力隱藏著的銳鋒,心內不禁暗嘆,但是還好,這些畢竟都是在她的預料之中的,她向來知道,這京城郭家不是那好當住的。
就在此時,卻聽得孫姨娘說道:“姑太太和婉姑娘來了。”
于是舒悅看去,見一個一身玄灰素色,頭上身上并無多余釵飾,面容肅穆,眉宇暗含憂色的中年婦人與一個同樣一身極淡素色,無多余釵飾,只發上挽一只玉簪,面容極為溫婉清秀的年輕女子走進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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