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有下人來通傳晚膳已經備好,于是眾媳婦婆子侍奉各主一起去用膳。
各人按位次坐了,幾個女孩子依次是郭茹珍、舒悅、郭茹雪、郭茹夢。鄭婉陪同她的母親坐在另一側,與舒悅恰好相對。
丫頭媳婦都悄無聲息地在一旁侍立,舒悅想果然是大戶之家,食不言這一條規矩果然做得相當到位。
正當眾人都靜默用食之際,坐在舒悅旁邊的郭茹珍將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摔,道:“我吃飽了,請父親母親姑媽慢用。”然后就離席了。那碗在桌一震,有幾滴湯水便濺到了舒悅的臉上,袖口上也有幾點,舒悅自己當然知道,但是別人不仔細看也看不出,她覺得還是不要聲張的好,所以只當沒事,伸手默默地將臉上的水滴抹了去。
她只當別人都不會注意,微抬眼時,卻見鄭婉正在看她,顯是剛才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又向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慰,舒悅也回以一笑,以示不在意。
郭正看到郭茹雪突然離席而去,眼中不滿,看了一眼馮氏,馮氏渾不在意,他也只長舒一口氣,沒再說話。
馮氏身為郭家主母,又有如此顯赫的背景關系,為人又極能干,在郭家一向是說一不二,連郭正也心存敬畏,不敢有甚違逆,有事也是私底下說。
馮氏只有郭茹雪一個女兒,自是極為寵溺,且對這個女兒也存了很大期望,希望她以后能飛升騰達,為自己這個母親爭口氣,以補償她沒有男丁的缺憾。
所以郭茹雪也是一向心高氣傲兼之容顏美麗,倨傲不已,在郭府里除了父親母親全然沒把別人放在眼里,就是對父親有時也難免有那撒嬌使性子的時候,自知有母親護著,所以也并不太俱怕。
晚膳過后,馮氏只說了一句讓人安排舒悅休息后就走了,周嬤嬤于是服侍舒悅去休息。舒悅謝過后便跟著她去已經安排好的宅院里休息去了。
郭府為她安排的宅院在西側一處較為僻靜的院子里,雖然長久未有人住且稍顯破舊,但是舒悅也并不在意。
郭采玉與鄭婉母女的宅院在西北角方向上,所以舒悅與她母女二人同行了一小段路便別過。鄭婉柔聲道:“悅妹妹一路上舟馬勞頓定是乏得緊,快去休息吧,我們姐妹們改日再聚。”
舒悅來到郭家之后,一眾人里只有鄭婉待她態度算是比較真誠的,現在鄭婉又是如此細心叮囑,對她如此關懷,心內不禁大為感動,道過謝后二人別過。
趕了這么長時間的路,舒悅真的非常疲憊,現在吃過晚飯,更是昏昏欲睡,洗漱了一下,便準備睡覺了。正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悅姐姐,你在嗎?”
她往外一看,原來是郭茹雪帶著個小丫環正走了進來,于是迎了出去說道:“原來是雪妹妹,快進來。”
于是舒悅命丁香斟茶,然后二人一同坐在桌旁。
郭茹雪道:“悅姐姐你累了吧,我來的真不是個時候。”
舒悅道:“妹妹說哪里話,你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郭茹雪聞言笑道:“不知怎的,我一見到姐姐就覺得跟姐姐特別親,就想跟姐姐一處玩呢。”
舒悅道:“那妹妹以后盡管來找我玩就是了。”
郭茹雪道:“姐姐待我這樣好,咱們真是一見如故,我們要是早在一起就好了,不像在這家里我與那位…”
舒悅道:“那位?”
郭茹雪道:“不妨跟姐姐明說了吧,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平日里我和珍姐姐關系其實不太好呢,今天你新來咱們家,珍姐姐就甩臉子給你看,我心里真是替你不是個滋味。”
舒悅心內明了,道:“多謝妹妹這樣為我著想,其實我并沒有放在心上。”
郭茹雪道:“我就知道姐姐是個大度的人,不像珍姐姐,小心眼。”
舒悅心道,我可不能順著你的意一進門就開始說起別人的不是,于是笑道:“我看珍姐姐今日里也是心情不太好,并不是故意針對我的。”
郭茹雪聽她這樣一說,噗嗤笑了出來,有點幸災樂禍之意,伸頭看了一下窗外,顯得十分小心,又壓低聲音湊近舒悅道:“悅姐姐看的真準,今日里珍姐姐是在馮宰相家的媛姐姐那里吃了個悶子才不高興的呢。”
舒悅已聽周嬤嬤講過,馮宰相家里還有一個女兒,名叫馮媛,年紀比郭茹珍還稍大一些,看為這郭茹雪說的“媛姐姐”就是指她了。
郭茹雪見舒悅顯是好奇,于是得意地開始講了,原來郭茹珍與那馮媛是表姐妹,關系自也不錯,時常來往玩耍,她們兩個出身俱是顯赫,一個是鎮國大將軍之女,一個是當朝宰相之女,但是仔細論起來,還是馮媛稍突顯一些,畢竟她的父親是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姑姑是當朝皇后,且馮媛長得也是姣好容顏,端莊大氣,且學識淵博,雖不若郭茹珍容貌那般艷麗嫵媚,但是也是秀外惠中,頗有才女之稱。
但是郭茹珍本就有那飛騰站高枝之意,且有她的母親馮氏的支持,所以也是心高氣傲,免不了與這位表姐暗自較勁。姐妹二人都對當朝太子紀向文有意,都有成為太子妃的意向,所以每逢皇家聚會或是兩位在一起玩耍之時,明里暗里總要處處較量一番。
但是,郭茹珍出身上微遜馮媛一籌,讀書見解上也是馮媛更通達,太子爺紀向文是一個文藝男青年,每當談論起來,總是與馮媛更談得來,說的更多,馮媛心里自是得意,與郭茹珍說話時總揀那生僻的典故來暗諷,弄得郭茹珍吃了虧還不明所以。
郭茹珍自然是不甘不服卻有些無可奈何,總是帶著一腔怒氣回家,別人一不小心便躺槍了。
郭茹雪已經多次躺槍,現在看到舒悅這般處境,認為二人是同一陣營的,與她就有深交同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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