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殿院子周圍的一個閣頂上,一個身穿寢衣的中年男子正一臉憤怒地盯著院中發生的事,臉上青筋爆出,若是能動口,定會破口大罵。
燕歸解了中年男子的啞穴,問到:“史官大人,可看清楚了?”
史官平了平漲紅的臉,又看了看將他從家中擄來的燕歸,半晌,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下官呈惠妃娘娘的情才保住性命,而今晚的事,確實應當被記錄史冊。下官擔上身家性命,也該報惠妃娘娘的救命之恩!”
燕歸滿意史官的回答,提著他的領子將他送回家。離去前,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史官,悠悠道:“史官大人剛正不阿,自然知道什么改寫,什么不該寫。”
“是是,下官曉得。”史官見燕歸身影消失,一下癱軟在地上。
他是剛正不阿,深得陛下器重,但今晚的事,明顯是一個圈套,否則也不會讓他挑著時間呈報陛下。偏偏他呈了惠妃的情,只得答應這個“不情之請”。事發,他能不能逃過遷怒都是兩說。
而惠寧宮另一處閣樓上,紅紗男子悄無聲息落了下來,見主殿里熄滅的燭火,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有趣,真是有趣。”
淺櫻忙了一晚上,又是偷溜進冷宮敘舊,又是瞅準機會大哭大鬧,眼睛有些打不開,上床不一會便睡熟了。
窗子被輕輕打開,頎長身影從窗戶里游了進來,落在床邊。
接著月光,見淺櫻睡得四仰八叉,毫無美感,輕輕“嗤”了一聲:這丫頭,到真是粗魯,這怎么配得上非非呢?不過心思倒是不錯,智商倒還過得去。他可沒有忽略,被壓著蹲屋頂的史官大人。
淺櫻櫻唇微張,似乎有泡泡吐出,煞是可愛。凌幣心里一動,手探上淺櫻的嘴邊,看是不是能戳破泡泡。
哪知,熟睡的淺櫻忽地睜開眼睛,眼里一片清晰,哪有熟睡的痕跡。
凌幣一怔,隨即探出的手飛速游弋,想點上淺櫻的穴道。
他以為一個三歲小兒,自是沒有多少內力。
然一觸上淺櫻,便覺得她的穴位如同游魚滑膩不已,居然點不中!凌幣此時倒是真的驚異了,直接輸進內力查探淺櫻的奇經八脈。
淺櫻等得就是這個時候,爆發的內力將凌幣的內力吸進,融合凌幣輸入她體內的內力還不夠,將凌幣自身的內力也吸了不少。
凌幣大驚,陡然抽回手,強制斷裂的內力回彈,令他退后幾步,臉色慘白。
即使退得快速,也損了他八分之一的內力。
“丫頭,你身體里怎么有如此強大的內力?”凌幣擦擦汗,并未因損失的內力而思報復,反而一臉好奇以及……欣慰:“果然不愧是非非看中的人,真的有不凡之處。”
聽他這么說,淺櫻自是明白來者的身份。這個半夜蹲屋頂,現在又闖進來的人,只怕是官夜非的熟人。
既然不是敵人,淺櫻收起調動的生命力,一臉好奇問到:“爺爺這么晚來干什么?”
“爺……爺爺?!”凌幣差點咬到舌頭,想他容顏絕世,身形萬佳,從來都是下到三歲小兒,上到八十老太追捧的對象,從來沒有被人稱之為“爺爺”。
“丫頭胡亂稱什么呢?”凌幣不滿怒斥:“就我這烏黑如墨的長發,滑軟如涼粉的肌膚,收縮有度的腹肌,怎么就成了爺爺輩了?好歹你也得叫哥哥。”
淺櫻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一臉不解:“可是爺爺年齡已經到了爺爺輩啊,哥哥告訴櫻櫻要敬老,櫻櫻怎么能將爺爺的輩分往小了說呢?那可是不敬。”
凌幣一口血差點吐了出來。他確實不小了,但因為習練駐顏功夫,容貌維持在十八歲。一個小孩子,怎么一看就看穿他的真實年齡。果然,非非看上的人就是不凡。
作為官夜非的腦殘粉,凌幣憤怒不到一秒便換上崇敬的表情,一臉向往:“連眼力都是這么不凡,果然不愧是非非的人。”
“……”
淺櫻嘴角一抽,這貨不會暗戀官夜非吧?
“那爺爺到底為什么出現在這里?”忍不住出聲拉回凌幣不知飛到哪里的思緒,淺櫻面露不善。
“說到這個,”凌幣恍然大悟,上前抬起淺櫻的臉左瞧瞧,右看看,然后放下手,略微遺憾地道:“原來非非喜歡這種類型的,清而不妖,純而自媚。哎,怪不得看不上我,原來是我太妖媚了。”
“……”
淺櫻嘴角再次一抽,確定這貨腦殘,不應該看為正常人。
自憐自艾了一會,凌幣心里平衡不少:“菲菲不待見我,只不過是因為我不符合他的類型。嗯,下次改個類型。”然后望向淺櫻,柔柔一笑,桃花眼無辜而真誠,跟淺櫻方才的眼神如出一轍:“丫頭,你說這樣像不像你?”
“……”
頭一次,淺櫻明白再良好的教養在特定的人面前都是一個屁,她現在就想爆粗口!
綠琴一大早便到了纖羽殿,憑婕嬪手令進了殿門,卻被殿內二等宮女綠翹堵住去路。
“綠琴,別以為娘娘心善,賞賜你那么幾次就把自己當回事,你一個低等殿內的小小宮女,在娘娘眼里連狗都不如。”綠翹眼紅婕嬪賞賜給綠琴的那些個物什,說話毫不客氣。
“你!”綠琴剛想發怒,立馬想到這是纖羽殿,不會惠寧宮,僵硬地堆上討好的笑:“綠翹姐姐哪里話,大家都是為娘娘辦事,地位都是相同的。我今天真有很重要的事跟娘娘稟告,請綠翹姐姐通融通融。”
“就你這態度,還想通融通融?”綠翹斜眼瞟她,將手伸了過來。
綠琴忍住怒氣,將從黃佩那的來的玉佩放進綠翹手里。討好問到:“這樣是否可以?”
綠翹見玉佩玉質不凡,知道娘娘對綠琴頗為看重,見好就收:“你等著。”
綠琴等了將近一個鐘頭,才有一名小宮女出來喚綠琴進去。
纖羽殿的會芳閣幾乎比整個惠寧宮大,里面奇珍異寶不計其數。綠琴雖不是第一次進,但每一次都會被驚艷到無法移開目光,幻想自己也成為纖羽殿的主人。
帶路的宮女見到綠琴貪婪的眼神,冷冷一笑,語氣敷衍:“娘娘在里面,綠琴姐姐自己請吧。”
綠琴這才收好自己的表情,往前走了幾步,推開一扇屏風,便見一名美人身穿紫色齊胸襦裙,身形飽滿,腰佩同色束帶,頭梳朝天髻。時時充著魅惑的丹鳳眼習慣性上挑,帶著挑逗的意味。
正是婕嬪。
綠琴行了一禮,道:“奴婢有要事相告。”
婕嬪睨她一眼,懶洋洋吐出一個字:“說。”
本來以為這婢子能有點用,卻不想她帶回來的消息都是無用之言,偏她還以為自己有多大作用,真是蠢不堪言。
綠琴便把昨晚看到的事情完完整整和婕嬪說了一遍,末了自得的抬了抬頭,等著婕嬪的獎勵。
婕嬪一聽綠琴的話,直起了身,激動抓著綠琴的手,問:“當真?”
“是奴婢親眼所見,自是千真萬確。”綠琴回到。
“好!”婕嬪接著綠琴的手站起身:“白碧,賞。”
綠琴面露喜色,直溜溜盯著白碧,見白碧拿出兩錠金元寶,外加一疊銀票,直接笑開了花。
若是這樣,傅念兒,我要你女兒,還有傅家,都死無葬身之地。
婕嬪用手輕輕撫摸小腹,眼神柔了下來:孩子啊孩子,你真是個福星。有了你,母妃定能再上一層樓。
然而她沒有注意到,或者說她根本注意不了,當她手按上綠琴的手鏈,手鏈一道銀光滑進她體內,直沖入腹中。
自打懷孕來,婕嬪提防甚嚴,甚至都不許任何人碰觸到她的身子,生怕肚里的孩子有事。
然而陡一聽到這個可以除去傅家的消息,一時激動便碰到綠琴的手鏈,讓淺櫻的計劃,運行地更為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