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趕到的太醫一人給官甫軒裹傷,一人給婕嬪診脈。而冷如霜,沒有什么大礙,被扶回長秋宮。
為婕嬪診脈的太醫面色凝重,收回了手,搖了搖頭。
婕嬪只覺眼睛一白,渾身氣力流失,昏了過去。
官甫軒一直緊張盯著淺櫻,聽到太醫稟告婕嬪滑胎只是不耐煩擺擺手,示意宮女將她送回纖羽殿。
因著重傷不宜移動,太醫直接在宣室殿內給淺櫻用了針,見官甫軒一臉憂色,擦了擦額前的汗,小聲道:“瑛靈公主內傷太重,臣有幾個方子可以緩住傷勢,但若想痊愈,還需……”
官甫軒一個厲眸掃過去,太醫只得硬著頭皮道:“需……踏……踏香珈藍。”
踏香珈藍珍惜異常,整個傲川大陸不過十份,是提升內力修為的真品,也是療傷圣品。相傳,只要還有一口氣,服用踏香珈藍,都可保住筋脈,恢復最初的內力。
帝國國庫里珍藏著南越進獻的一株,堪當國寶,陛下自己都舍不得用。
淺櫻整個身子都呈現一種蒼白之態,嬌小的身子被裹在殘破的粉色公主正裝內,說不清柔弱。
官甫軒口頭動了動,閉眸半晌,艱澀問道:“若是不服,會如何?”
太醫“咯噔”一下,想起今早那人的威脅,心一橫:“不服,怕是筋脈盡斷,行動受阻,不良于行!”
這就是癱瘓了!
“罷了罷了。”官甫軒狠狠顫了兩顫,眸色一厲,人仿佛軟了兩份,眼神望著虛空。久久才對對翔公公道:“你,親自送瑛靈公主會惠寧宮,好生照料。若是有人陽奉陰違,斬!”
“是,陛下。”
翔公公立即招呼宮女將淺櫻扶上軟榻,他自己則跟在后面,不敢有一絲怠慢。
經此一事,瑛靈公主救了陛下一命,只怕是咸魚翻身,圣恩不斷了。
徒至綠琴身邊,綠琴呆滯的目光陡然清明起來,入眼便是滿目狼藉,到處都是毀損的痕跡。陛下一手搭在右肩上,肩上白色繃帶點染絲絲血跡。滿殿的太監宮女,還有是不是出現的侍衛,都讓綠琴感到恐慌。
人在恐慌之中,就會下意識抓住自己熟悉的人。
綠琴想也沒想一把抱住翔公公的腿,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公公救我,公公救我。”
一個惠寧宮的大宮女如何敢這么抱住近侍太監總管的腿,而綠琴為什么誰也不求只求本來不應該有交集的太監總管?
翔公公恨不得拍死這個壞事的女人,一腳將她踢開,惡狠狠道:“滾開,別擋道,耽誤了公主的傷勢,你擔待得起嗎?”
這一腳用盡力氣,翔公公也怕綠琴多嘴壞事,下腳帶足內力,綠琴被踢到一邊,吐了口鮮血,倒了下去。
陛下遇刺以及淺櫻在宣室殿救了陛下一命的事瞬間在后宮傳開。
與此同時,賞賜源源不斷送進惠寧宮,惠寧宮被翻砌,整個就跟遲暮老人返老還童一般。
后妃們蜂擁未央宮,全被擋了回去。
冷如霜養傷,也不待客。
后宮無人表態,自然也不知道陛下對淺櫻的態度。
又過了幾天,少數按捺不住的提著禮物到了惠寧宮,得知淺櫻重傷昏迷,象征性地掉了幾滴眼淚就匆匆離去。
夜半,蟲鳴幽幽,螢火蟲本在遠處,三兩點便來到近前。
一道影子隔空點了惠寧宮主殿外宮女的睡穴,匆匆閃進主殿,腳步里帶了擔憂,以及煩躁。
官夜非一進來便看到睡在床上的淺櫻,嬌小身形陷在綾羅鋪就的大床里,仿佛一掐,就會破碎。
三兩步沖到淺櫻面前,搭上淺櫻的脈搏。脈搏平穩,看來沒什么大礙。官夜非這才松了口氣,坐在床上。
看了一眼看似熟睡的淺櫻,官夜非沒好氣道:“醒來!”
淺櫻一動不動。
皺眉,思索一下喚醒淺櫻的方法,官夜非不確定道:“要不撓你癢癢!”
即使不確定這種方法對淺櫻有沒有用,官夜非還是用了很具威脅氣息的語氣,不忘在里面摻和自己的不滿。
見淺櫻還是沒有像自己預料般坐起來求饒,官夜非真的伸手,在淺櫻胳肢窩和腳心撓了起來。
天可憐見,堂堂傅家小小姐不怕槍林彈雨,不怕毒蟲猛獸,偏偏怕癢。
“咯咯,哈哈哈哈……”淺櫻笑了出聲,再也沒法裝睡,睜開眼睛往官夜非懷里一撲,抱著他的脖子:“好哥哥,別撓了,好癢。”
精靈活現的,一點沒有虛弱病重的樣子。
“哼!”官夜非回她一個冷哼,像是不解氣,又撓了起來。
淺櫻自然邊笑邊躲,邊求饒。最后見淺櫻笑得眼淚都出來,再也沒有力氣求饒了,官夜非才放過她。
“哥哥怎么過來了?”淺櫻扯了扯官夜非的衣襟,窩進他懷里。
“娘親擔心。”官夜非冷眼一掃,將鬧騰的淺櫻唬安靜,才施舍般的開口。
淺櫻被官夜非冷眼一掃,吐了個舌頭,仿佛害怕似的埋進他懷里:“沒事的,櫻櫻內力可強大了,才不怕那個黑衣人的攻擊。況且那個黑衣人擊向我的那一掌,用力不足兩層,櫻櫻怎么會受傷呢?”
抬頭飛快瞄了官夜非一眼,像是害羞似的地下手,手拽著官夜非的袖子不停的擺動:“那,哥哥呢,有沒有擔憂?”
“沒有。”官夜非想也不想便回到,接收到淺櫻受傷的眸子,輕咳了一聲,掩飾心軟,才繼續說:“那是騙你的。”
大概很少說這種溫情的話,官夜非忍不住紅了耳朵。
“櫻櫻就知道!哥哥最喜歡櫻櫻了!”淺櫻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后很討好的說:“那是不是就可以,嗯哼,不怪櫻櫻擅自行動?”
“不行。”官夜非臉一沉:“太過膽大,罰。”
“啊?”淺櫻臉垮了下來,隨機作垂死掙扎:“哥哥聽櫻櫻把事情緣由解釋清楚,再處罰櫻櫻好不好?哥哥要相信,櫻櫻是有把握讓自己全身而退的。”
“說。”官夜非的話,永遠這么簡短。
婕嬪拿到的所謂證據,是傅家與前朝余孽勾結,意圖謀反的紙面交往。
這里的前朝余孽,在開國皇帝之時便存在,不管官氏怎么剿滅,始終保留一息勢力,成了每屆帝王的心頭刺。傅家與前朝余孽交往,自然不能容于官甫軒。
然,這是婕嬪的想法。
淺櫻吩咐吟來,易容成丞相項思淼派來的信使,適時將這些罪狀交到婕嬪手里。
婕嬪對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不知曉這種罪狀不是她這種品級的后宮嬪妃可以摻和,應當殿堂直接呈交陛下。而婕嬪,隱瞞這些“證據”不說,還當著官甫軒的面給項思淼扣上“憂國憂民”的帽子,憂國憂民到了后宮,讓一名后宮三等嬪妃來掌管如此重要的“罪狀”,就成了是對官甫軒極大的挑釁。
然,她更不知道的是,傅家與前朝余孽的交往,都是在官甫軒默許的情況下完成,甚是有些還是官甫軒親自出面,為的,就是引出前朝余孽隱藏的勢力。
這事隱蔽,婕嬪自然不知道。
她將這些“罪狀”交給官甫軒,根本不是逼官甫軒拔掉傅家,反而是提醒他傅家所立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