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忙而不亂工作時

洗完澡睡前瀏覽了一下公司的郵件，程昭自言自語道：“明天又有緊急會議，不知道這一次又是誰要倒霉了！”入職三年多，他最深刻的體會就是，當公司宣布有緊急會議的時候，一般都是宣告某某擅用職權謀取私利，或者是某某某業(yè)務嚴重落后影響公司長遠發(fā)展，然后就是后會無期的告別。

剛入職幾次開會的時候，程昭無一例外的都是張大嘴巴問自己的饅頭（Mentor的簡稱）、銷售二部的經(jīng)理：“黎姐，咋回事？為什么每次緊急會議都會有這么多爆炸性的新聞？”毫不留情的送了兩顆衛(wèi)生球給程昭，黎倩略為鄙夷的道：“我說，昭昭徒弟，雖然你這顏啊，可打98分，但是你這眼力勁兒啊，可是50分都不到！更甭提及格線了——這兩個月里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各種狀況，你居然完全沒有發(fā)覺？連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都比你更清楚情況，你這樣讓為師我很難為情啊！”

滿臉黑線的程昭于是下定決心改變自己高冷的上層路線，改走大媽大嬸溫情路線：每日上班提前半小時到公司，為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以及消息最靈通的辦公室同仁們擦桌子，端早茶。想象一下，臉上帶著溫暖笑容的182直男天天為您送茶送水，那畫面有多么的溫馨？但是看慣了程昭那一慣傲嬌冰冷的范兒，大家見到他的這個突然轉變，心里總感覺十分的別扭，那天他給大家倒的水，大家愣是全部都悄悄倒到了馬桶里。

去給阿姨幫忙的時候，打掃阿姨慈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啊！有什么心事呢可以和親人和朋友說說，可千萬別把自己憋壞了！再不濟啊，你還可以和我們這些老太婆隨便說說，可千萬別想不開??！”程昭被這些人詭異的眼神逼得在第三日就放棄了努力，直接冷著一張臉別扭的去找掃地的阿姨求經(jīng)：“阿姨，問個事兒，我如果要想了解公司內(nèi)部的動態(tài)的話找誰比較好！”

掃地阿姨笑得臉上皺紋都多了幾條：“哎喲！小程?。∧阏椅揖蛯α?！這公司里面的大大小小事務，還真沒有我不懂的！就比如說最近品牌部的大Boss就要前往美國進修，馬上就要空出這個位置了……”你們說一個掃地阿姨怎么能知道這么多？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茶水間是人們最喜歡低聲交流的地方，殊不知隔墻有耳，坐在小休息室里的掃地阿姨可將這些八卦和非八卦的重大信息通通收歸囊下！更何況，她在公司呆了16年，有的是寬廣的人脈！

得了公司“掃地僧”這位高人阿姨的指點，程昭對公司信息的把握簡直就是無孔不入！只是，這一次的緊急會議，程昭似乎并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呀！難道哪里出了問題？撥通了苗棟的電話，程昭開門見山的就問道：“最近有沒有聽到關于我們公司的什么傳言？”已經(jīng)睡得迷迷糊糊的苗棟不滿的嘟嚷道：“我說超人先生，能不能拜托你不要總是夜半驚魂啊？我可是剛剛躺……?！?/p>

不等苗棟抱怨完，程昭就心急火燎的接連發(fā)問：“我剛剛看了下郵件，下班后有緊急會議通知！可是此前我沒有收到任何的信息——這次我想事態(tài)可能會比較嚴重，極有可能是中上層領導的事情，所以想問問你！”聽完程昭的問題，苗棟也開始清醒了一下：“我這邊也沒有什么消息，不過上周本來是大區(qū)銷售經(jīng)理一直跟進的幾個客戶全部都轉交給你們銷售二部的黎倩接替了，我想可能是內(nèi)部調(diào)整，你這么一說，可能還真有點問題！”

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有節(jié)奏的敲著，程昭嘴角向右上角揚了起來——這么一來就說得通了，他倒是早就得到消息說黎姐要交出H城辦事處銷售二部經(jīng)理的位子！如此一來，那么就是上面又有了更多的位置。正所謂亂世出英雄，在外企，越是混亂的時候機會就越是多，就看誰能牢牢的把握住每一次變化的機會。程昭在心里默默的盤算著：四年的經(jīng)驗也差不多了！十年的等待，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天堂的媽媽，你可是心焦了？我也焦急呢！不過快了！應該快了！

沉吟良久，程昭輕輕的對苗棟說：“我知道了！”拿著電話程昭開始在思考：如果是管理層面的變動，那么情況有點棘手，目前公司并沒有資歷比較深的同事，也沒有和他當時一樣是業(yè)績尤其突出的人，這種時候就看誰的運氣好一點，能夠牢牢的把握這次的機會了！

仔細的回顧和分析了一下最近公司已經(jīng)有苗頭的細枝末節(jié)，程昭才發(fā)現(xiàn)電話的那頭已經(jīng)沒了聲音，他掛掉手機，面無表情的喃喃道：“酒品真是差啊！幾杯啤酒下肚就成這德行了！”將手頭的工作放下，洗漱后程昭便抱著收音機開始聽《筱竹有約》的重播。

十年前，母親與世長辭之后，他便不再會笑，就算是笑，也是那種絲毫不見笑意的形式表演，就是單純的告訴別人：“看！我在笑！”而不是真正的在笑。那種笑容，和他臉上的寒氣一樣，總能讓人反而心生距離之感。

每一天他都覺得自己只是頂著一副軀殼在行走，而真正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的，大概就是聽《筱竹有約》的那個時刻，因為他會自言自語的和筱竹討論生活中的那些細碎問題，比如母親節(jié)該買什么禮物，這些細碎的生活，成了他的另外一個盜夢空間。每一日，他都在這個空間里沉沉的睡去……

次日公司的內(nèi)部會議宣布的是剛剛晉升沒兩個月的大區(qū)經(jīng)理因為違反BCS，用大量假發(fā)票進行報銷，直接被撤職處理，程昭皺著眉頭不解的搖了搖頭：這些人為什么要因小失大呢？前面的大區(qū)經(jīng)理也就算了，這剛上去兩個月，怎么就那么急不可耐呢？當日黎倩就被提拔為大區(qū)銷售經(jīng)理，在大家的恭賀聲中，程昭笑嘻嘻的上前對黎倩眨了眨眼睛：“黎姐！恭喜！”黎倩笑得眉眼彎彎的拍了拍程昭的肩膀：“謝謝！以后就由我罩著你啦哈哈！”

一旁的高級銷售代表林漠看著笑逐顏開的程昭和黎倩，眼里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不悅，磨牙暗自在心里給他們兩人都吐了一輪口水：“這一對奸夫淫婦！竟能齊齊高升！兩人日日眉目傳情，肯定早搞到床上去了！日后，定不能讓他們好過！”程昭和黎倩兩人關系極好，兩人自認坦蕩蕩的也沒有太多顧忌，不想此刻他們旁若無人的親密狀，加之他們兩人的快速晉升，已經(jīng)讓公司里很多人開始反感他們，更有人開始傳聞，兩人都是靠“特殊手段”上位！

在外企，每一步都兇險萬分，程昭一路走來還算順風順水，但是自從黎倩這位他原來的“饅頭”上任大區(qū)經(jīng)理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管理工作越來越難，第一個問題是下屬們開始陽奉陰違，這讓他十分頭大。雖然心里有底知道這個變化溯之有源，但是當程昭從掃地阿姨口里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將嘴里的開水全部噴到了對面阿姨的臉上：“什么？說我是Gay？獻身了銷售總監(jiān)才升職的？！”

拿著毛巾程昭七手八腳的想幫阿姨擦掉臉上的水珠子，阿姨一把抓過毛巾：“臭小子！你給我小聲點！大家都說了千萬不能讓你知道的！你想讓我以后在公司混不下去嗎？快給我閉嘴！否則以后別想從我這里聽到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