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姑且不說那黑暗里面捏著符咒的人,沒準那家伙不過是個跑龍套的,眼眸陰沉了點來這花園里面給過世的親人燒紙也不一定。真正該關注的,還是那雲遙王府里面最尊貴的人,雲遙王爺蘇令儀!
前院傳言滿天飛,后院兩個女人為他斗得激烈,那位剛剛洞房花燭體力卻還是一頂一的好的王爺,聽說一天都呆在那煉丹閣的別院里面,到了第二日的晚霞時分才露了個臉和王妃吃了個晚飯。
月上枝頭,喬靜姝含了塊糕點,抬筆給那約法三章勾個漂亮的邊兒,大婚兩天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煉丹閣去,自家這相公還真是個饑渴的斷袖!喬靜姝一扔毛筆,走,出去逛逛!
玲瓏一愣,自家小姐這又是發的哪家的癲,“小姐呀,你昨個剛得罪了玖姑娘,如……”
“無事,我是這雲遙王府的王妃,論地位還是高她一等,她奈何不了我。”
“小姐呀,還是不要去了!”
喬靜姝挑著眉毛瞧了瞧玲瓏那詭異的模樣,這小丫鬟平日里謹言慎行的模樣她也清楚,可今日怎就,喬靜姝盯著玲瓏的眼睛“玲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玲瓏指尖微微一抖“更……更深露重……”
“玲瓏!”喬靜姝喚出這兩個字來,不怒而威,嚇得玲瓏手心積了一層薄汗“今個……今個聽小丫鬟們說,王府里面每月的初八時候,王府的院子里面有……有鬼!”
“鬼?”喬靜姝微微顰了顰眉毛,鬼怪之說,無稽之談,自家相公不是還在外逍遙,至今不歸嗎!
“那幾個小丫鬟說……說,每至初八的晚上,王府里空著的雀閣里面就會傳來陣陣琴聲,有個下人覺得奇怪,晚上翻了墻進去,結果,結果……”
“結果什么?”
“結果就看見那月下坐了個青銅色的人,那眼睛有銅鐘那么大,沒鼻子也沒有嘴,只剩下那只白骨的手在琴上撥著,這不是鬼還會是什么!”
玲瓏被自己驚了一身冷汗,只覺身后冷風瑟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半晌,玲瓏抬頭,哪里還找得到自家小姐的身影,玲瓏心中一驚,左右瞧著,卻只看見紅豆微微開了口“捉妖去了。”
喬靜姝一個律師會捉妖?當然不會,她根本就不相信玲瓏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月色撩人,喬靜姝瞧著眼前牌子上“雀閣”二字,龍飛鳳舞倒是別有一番風味,院里面有些黑看不太清楚,喬靜姝挑了挑眉毛,就是這么個地方?
喬靜姝正瞧著,只聞一陣琴聲傳來,恍若素手劃過琴弦,帶了幾個音調,在這月下,倒是別有番風味,萬籟俱寂,喬靜姝屏了呼吸卻不見那人繼續彈奏。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忽聞那悠揚琴聲劃過耳膜,仿佛在天地都增了一份顏色,月華散盡,喬靜姝只覺此情此景,天地之間仿佛都只剩下自己和這撫琴之人,陣陣哀愁,聲聲悲泣,這撫琴之人,是受了多少的傷,又是經歷了多少的痛。
喬靜姝呆呆望著那“雀閣”二字,只覺自己的心,都隨著這樂聲痛了起來,雙腳不聽使喚地向那閣中走去,她實在想要知道,那撫琴的青銅顏色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雀閣的門前,藍色道袍的男人握著手中的符咒,眉頭微鎖,薄唇微張,到底,是誰錯了……
月光如水,琴弦若蓖,喬靜姝瞧著那紫色的身影,微微一怔,男子面罩銀色面具,若是猛然看去,果然有些像那青銅色的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拂過琴弦,樂聲恍若鳳凰泣血,哀聲鳴鳴,喬靜姝的手掌微微握緊,她第一次覺得,他面具下面的那張臉,一定很是悲傷,那種滲入骨髓難以剔除的悲傷,她不禁在想,那被他深深隱藏在面具下的,究竟是怎樣的皮囊?怎樣的心?
好像察覺到了喬靜姝的到來,男子手指微抖,險些挑斷了琴弦,手指不小心被割開一個小口,幾滴血珠微微冒了出來,喬靜姝猛然回過神來,輕身問著身前的人:“你怎么會在這?”
那般溫柔的口氣倒是讓那男子都微微一怔,紫衣的面具男將手指按在琴弦之上,聲音之中帶著幾分壓抑“你怎么進來的!”
喬靜姝瞧著眼前的人,雖是月光微弱有些看不清楚,可這打扮身形和語調,眼前的這個人是蘇顯允沒錯,皎潔月光之下,喬靜姝言中帶笑“聽小丫鬟說初八雀閣中有鬼撫琴,我來瞧上一瞧,如今看著,倒是我夫君藏了嬌。”
蘇顯允抬頭瞥了一眼喬靜姝,猛地轉了語氣“是呀,我還嘆著王爺已經有了我怎得還娶了侃侃為妻?”
他這么說,算是認了?樂聲還在喬靜姝耳邊回蕩著,剛才還念著他究竟是怎樣的人,如今看著,倒像個吃了味的小媳婦,彈彈琴來抱怨自己心愛的人娶了別人。
喬靜姝覺得這事倒是有趣,眼眉微微挑了幾下,古代人的基因真是奇妙,不到一月就讓她遇見了兩位龍陽,還是一對的。
蘇顯允收了琴上的手,指尖一點刺痛,瞧著喬靜姝那眉目半挑的模樣“你還要干什么?”
“我想瞧瞧我夫君在何處,我有道約法三章他還沒有簽,白紙黑字說清楚了,他準我出府逍遙,我便對你倆這事睜只眼閉只眼,簽了字,咱仨都放心了,你說是不是!”
蘇顯允理了理發絲“侃侃你……”
“侃侃?”喬靜姝微微一愣,這明明是21世紀父母對自己的昵稱,腦袋一轉,帶著微微一點思念,卻是想起了那日簡兮閣上,自己被某只兔兒爺吃了豆腐,難不成自己真像個男人?
喬靜姝眉心冷了幾分“你若不幫我,我便告訴那王爺你也是個貪戀女色的人。”
蘇顯允上下打量了她兩下“侃侃,你有女色給我貪嗎?”滿眼狐疑裝得像個孩子,奈何那喬靜姝也是個伶牙俐齒演戲成精的主兒“是呀,蘇公公您呀是個斷袖,可瞧不上靜姝這樣的女人,可您貪不貪是那么一回事,我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蘇公公!”顯允雙眸一瞇,不知何時站在那喬靜姝的前頭。
喬靜姝唇角微勾“你讓那王爺給我自由,我便不這么叫。”喬靜姝本是隨口一說,怎知蘇顯允銀色面具下傳出了四個字來“此話當真?”
“不摻一點水。”
“那好,我明日和他說上一聲,今后你出府都不要攔著,你若再叫我蘇公公,我便讓他把你軟禁起來,看你還出不出去!”
喬靜姝瞧著眼前的這個人“那那份約法三章?”
“明日我叫他去給你印個手印。”
喬靜姝眼角一絲壞笑,這兩人,果然是真愛,蘇顯允微微一癡,怎知那小丫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了。”說罷幾步走出了那雀閣的門,大聲地喊了句“小!允!子!”
蘇顯允再抬頭那么一瞧,黑夜里面哪里還有那個鬼丫頭的模樣,只剩下小允子三個字回蕩在耳邊,好不自在,前兩次鬧了她,這次倒是被她鬧了,蘇顯允緊捏著拳頭悶生氣,怎料的那墻角偷看的人強忍著笑差點沒憋死。
那人正咬著手掌生怕出了聲,卻是身前突然多了道人影,蘇顯允瞇著眼睛盯著眼前這憋著笑的藍袍小道士,那道士的手里面,還捏著那不知是紙錢還是符咒的玩意。
帶著一點怒氣的聲音響在雀閣之上,落嚇得某人出了一身冷汗,只剩下那喬靜姝捏著衣擺笑著回房去,卻聽見雀閣里面傳出了帶著殺氣的二字。
“容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