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道士接過那接在玉碗中的血,沈佩玖的傷口還在滲著血,她卻突然不知道什么是疼了,就像是小時候那場改變命運的地震,板子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一瞬就像是沒了知覺。
沈佩玖的心,麻了。
一群將士,像是虔誠的信徒,蘇令儀的一雙眸子,平靜無痕,沈佩玖看著他,他卻只看著容錦手中的玉碗。
祭祀之典,亂世爭雄,勝者為王,稱霸天下!
熊熊火光閃過沈佩玖的眼眸,沖天之咒落入眾人心房,每個將士的心,都被那中心揪在了一團,老太后又怎會知道,二十萬,蘇令儀一個時辰內(nèi)換掉了她二十萬的人馬!
冷風吹過火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青袍小道手掌狠狠一甩,將那玉碗中鮮紅的血甩入了火焰之中,層層符咒,將士們背脊一冷,只待那火龍沖天,鳳星祭世。
誰能料,即將飛天的火龍頃刻熄滅,熊熊火焰搖搖欲墜,將士們愣了,就連蘇令儀握著沈佩玖的手,都驚了。
容錦看著那眼前之景,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寒意,心坎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被人偷了去“父親,原來真的是你錯了!”
沈佩玖看不懂她們的是是非非,血一滴滴留下,她的腦袋,越來越恍惚,直直向著蘇令儀倒去,怎知,蘇令儀厭惡地松開了手,起身去看那熄滅的火龍。
砰!
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手心的血還在留著,腦袋上,落下一絲絲血跡,一滴淚水,劃過玖姑娘的臉頰,后來的后來,沈佩玖覺得,那一刻,她明白了很多東西,她明白了生,明白了死,明白了愛,更明白了,恨。
一片緘默,蘇令儀狠狠抓住容錦的腕子,一雙眸子染了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袍道士頹然地低著頭,扯出了一個笑來,忽亮忽暗的火光下,顯得格外滲人。“父親錯了,父親錯了。”
蘇令儀一把抓過他的領子,沒有人見過這樣的蘇令儀,沒有人見過這樣的雲(yún)遙王,他憤怒,他狂吼“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們?nèi)菁以谕姹就鯁幔 ?/p>
容錦笑,笑的越發(fā)滲人,可悲傷,卻化到了眸子里,他說,“我想告訴你,我想告訴你我察覺到了不對!”
“那你為什么不說!”一鼓作氣,如果再去世上尋找鳳星,老太后起了疑心不說,將士們的士氣也已不在!
“我說了,你會做嗎?”他的語氣,滿滿的嘲諷,他的眼眸,染盡了悲傷,蘇令儀狠狠地抓住他的領子,“你說,你說,本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真的鳳星抓回來!你們?nèi)菁曳赶碌腻e誤,本王記下了!”
“咳咳……”容錦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直至咳出幾絲鮮血。
他笑,他傷,他喜,他悲,那個小道士,像是染了癲狂,只瞧著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頓,落在蘇令儀的耳朵里“我說,喬靜姝是鳳星,你信嗎!喬靜姝才是鳳星,她才是!”
蘇令儀的手,僵了,那握住榮景領口的手,一點又一點,松開。
只留下小道士有些發(fā)皺的領子,剛剛,他希望容錦多說一點,現(xiàn)在,他卻希望他閉嘴!
可是他還在說,他說,“你知道嗎,十里紅妝上看見喬靜姝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鳳星,我的直覺,我身為一個容家人的本能,我能看見她身后的羽翼,我能看見她周身的氣息!”
蘇令儀偏過頭去,小道士卻苦笑一聲“你信嗎,那一刻,我那么相信,可是,父親說,沈佩玖是鳳星,從他見到沈佩玖的第一面,他就這么說,他篤定,直到他死,他都相信這一點,臨終時,他對我說,玖姑娘,要寵,因為她的生命,被我們這些有野心的人糟蹋了!”
“蘇令儀你厲害,你的父親,赫赫有名的戰(zhàn)神,比你失敗,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他多了一份善良,少了一份貪婪!”
容錦整了整自己的領口,仰天長嘆,“他照顧玖姑娘,是因為對她有愧,而你呢?你純粹地是在玩弄一條人命,你明明知道她依戀你,她喜歡你,你卻利用這一點,你寵著她慣著她,讓她刁蠻任性,無所不為!因為你知道呀,你知道愚蠢的人才好利用,因為你明白呀,你明白這個從地震中帶回來的小女孩總有一天要為戰(zhàn)爭付出生命!”
“祖父說,燕國的保護,太過嚴密,天降護體,只有以鳳星祭奠,才可以擾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