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鎮雄翻身一撲,長刀直刺向雪伊面門。雪伊連連后退,水袖揮舞如同漫天白帶,看得人眼花,然而如何抵擋得住寒利的一刀攻擊,水袖頓時“嗤”一聲,裂成無數碎片,紛紛揚揚落下,在雪伊眼里化作雪片,寒涼一片。
刀刃刺進她左肩,血流不住,一陣刺痛,她心里一沉,跌倒在地。
“孽障,還不快說出寶劍和我女兒現在何處!”木鎮雄一臉森然。
雪伊咬牙,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我說了我不知道,你這個老賊!”
“不知死活!”
木鎮雄也氣極,手上一動將刀刃又往她血肉里插進去幾分,疼得雪伊咬唇呻吟。
“住手!”一道朗聲從暗夜里緩緩傳來。
一人自夜的深處緩步而出,像是看足了一場戲,然后在關鍵時刻出個場,這看在雪伊眼里,自是風度優雅,宛如救世主般讓她敬仰。
“公子救我!”她立刻求救,眼睛一紅,潸然淚下,別有一番楚楚動人之姿。
男人微微一笑,手拿一柄無字羽扇,青袍修身,玉冠束發,一派濁世佳公子模樣,風雅無邊,無盡從容。
佳人柔賦為誰,都道玉怨玉。
木鎮雄一怔,“玉怨樓樓主上官玉?”
上官玉莞爾:“正是鄙人。”
此人明明一副世家公子之姿,眼里卻流露出一絲玩味之意。
“真是好日子,果然群英會在即,連隱世的諸位公子都出來了,真真是要齊聚一堂啊,年輕人的天下!”被人壞了好事,木鎮雄難免譏誚起來,毫不客氣。
上官玉也不甚在意,只是道:“世上唯有女子最嬌柔,木當家何必對著一介女流之輩發氣。”
明顯是在為雪伊說話。
木鎮雄隨即吹胡子瞪眼,氣憤道:“老夫清理飛賊,關你何事!你不在你的瓊樓里安生呆著,跑到此地擋我好事作甚!”
說罷,木鎮雄一把拔出插在雪伊肩頭的長刀,朝著她再次迎頭擊下。
上官玉微微蹙起眉頭,手上羽扇一動,一道氣流瞬時散出,擋住了木鎮雄的一擊。
木鎮雄大怒,轉臉就將大刀迎向上官玉。
“好你個上官玉,不要以為你老子當官的老夫不敢動你,我揚威鏢局到底是倒了幾輩子霉才被一個青樓欺負到頭上,今日還要受你毛頭小子的氣。看招!”
木鎮雄乃是莽夫,手中大刀舞得毫無章法可言,雪伊忍痛朝上官玉提醒:“公子小心他的刀法,不按常規出牌。”
上官玉淡淡一笑,不甚在意,手中羽扇張弛有度,只守不攻。
兩人在月色下來回過招,殺氣漸漸蔓延開去。雪伊掙扎著爬起來往旁側站去,一邊注意場地中兩人的招數。
他們這邊如此大動靜,客棧里竟也出奇的安靜。不少人都在暗處悄悄注視著,不敢輕易出手露出身份,包括莫夕和顧流。
莫夕和顧流的房間只隔了一堵墻,她站在窗邊,窗子開一道細小的逢,透過這道縫隙一直注意著外頭的打斗和人物。
她回頭瞧了一眼床下的黑衣人的尸身,不免有些疑惑。
這似乎是一個局。
照木鎮雄和長夜閣姑娘雪伊的對話來看,貌似是雪伊引木鎮雄從江寧來到蒼桐鎮。而木鎮雄先前并不知引他前來的人到底是誰,甚至不明賊人的性別身份。而后將第一個出現在夜色里的雪伊當做了飛賊,只因為長夜閣和揚威鏢局有一場過節。這看似有點粗心。
然而,莫夕記起她在江寧莫府遇見的白裊和木婉容,可以猜測白裊才是那個盜劍的人,若不是,也肯定和此事脫不了干系。而今天照木鎮雄和雪伊的話里可以看出木鎮雄在承影劍被盜走時并不知道木婉容在江寧追蹤的“賊”是白裊。從這個方面又可以推測一定是木婉容在追蹤的過程中發現了白裊的身份,而白裊故意引開木婉容,只為將她帶走,從而把揚威鏢局逼進一個尷尬的困境里。
揚威鏢局像是被人在暗中算計,而同時被扯進去的勢力還有長夜閣,以及剛剛出現的玉怨樓。幾方勢力在一起猜忌,不知布局之人是誰,又有何目的。
莫夕揚唇冷笑,雪伊定不是真正的兇手,也算是顆棋子,她在外頭出現估計也是被誰引出去的,從而撞上了怒火沖天的木鎮雄,掉進了敵人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她禁不住往顧流的客房看了一眼,此等狀況下,不知顧流在作何打算。
此時的顧流也跟她一樣,站在窗邊,注視著樓下院子里的動靜,眼神沉寂。他端詳了半天形勢,朝莫夕的房間看了一眼,眉頭微微一皺。
院子里,上官玉和木鎮雄的打斗還在持續。
一陣簫聲忽的響起在靜謐的夜里,忽高忽低,像是女人的低吟,婉轉又哀怨。
雪伊猛地抬頭,一支冷箭倏地劃破暗寂的夜空,“嗤”一聲射向她胸口,讓她連一絲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睜大了眼睛倒地不起。藍衣上滲出斑斑血跡,一支長箭插在她胸口上觸目驚心。
莫夕看得眉頭一跳,身子前傾,就要破窗而出。
一支箭矢也朝她這個房間的窗戶射來,絲絲寒氣,殺意明顯。
她即刻收回了身軀,往上一躍藏于房梁上方,果然,接連五支箭矢簌簌發在她房里,支支帶著狠辣之意沒入床柱三分。
她冷笑,是在逼她現身。
她攏了攏袖,趁著箭矢不再發來,飛速翻身從窗戶中躍出,飄然而落地面。
那道簫聲戛然而止。
上官玉和木鎮雄已然住手,木鎮雄見到雪伊被殺,一愣,朝天大吼了一聲,憤憤道:“你們長夜閣是要殺人滅口嗎?!”
上官玉一偏頭,望見了站在院落中央的莫夕,他身子微微一怔,詫異道:“閣下……”
莫夕冷冷看了他一眼,突地足尖一點,往客棧外頭掠去。
“是誰?!”木鎮雄頓時大喝一聲,拿起長刀就要去追。
上官玉羽扇一開,忙擋住了木鎮雄的去路。兩人再次展開一場交手。
莫夕一路往外頭飄去,她不意外地在身后嗅到一陣風聲,急敏而來,速度極快,像飛鳥翱翔在空中,那般自如輕松。
她眉目一斂,在郊外的林子里落身而下,回頭,冷冷凝視尾隨而來的男人。
男人的白衣在月色下被映襯得極其冰冷,但是仍舊像極了一束流光,華美至極,有種世人無法觸碰的出塵之色。
擅長輕功和白玉簫的來去無蹤的羽公子白裊。
莫夕眼里極其平靜,與他對視少許。
殺氣漸漸蔓延,空氣驟然冷卻。
白裊面對著她揚起了手中的玉簫。
此人輕功絕頂,內功以及拳腳也造詣極高。莫夕不敢小覷,因此袖中一抖,現出一把二尺短劍來。
白裊只感覺她的袖間有寒芒一閃而過,那是極其鋒利的色澤,才能勢如閃電,亮若白晝,流光熠熠。
白裊不免心中一凝。
交手的瞬間,氣勢恢宏有如破竹之力,兩人感覺到了彼此強有力的攻擊力。白裊玉簫如同利劍,莫夕先發制人,短劍直直刺過去,白裊揮蕭擋過,順勢展開反擊。
殺氣激蕩的同時劍氣寒冷作響。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