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閣是有名的煙柳之地,莫夕一個女人竟被閣里的打手追著逃跑,這其中必有緣由。
莫夕苦笑,顧流到底是問出了這個問題。稍一思凝,她緩緩道:“我自有記憶起便一直孑然一人,及笄之后游歷天朝各地,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不久前,我途經江寧,路遇一名女子向我求救,女子從長夜閣后巷跑出,向我傾訴被丈夫逼良為娼的苦楚,我見她可憐,便與她交換了衣衫代替她往反方向跑,這便慌不擇路之下跑到了醉仙樓被他們堵死。”
“長夜閣不怕莫夕長相不似先前那名女子?”顧流問。
“自是不怕,找不到人,換個替身對他們而言輕而易舉。只要是個女兒身?!?/p>
長夜閣的名聲江湖人人知曉,正所謂萎靡一地,顛鸞倒鳳,云雨風月,只要滿足顧客的要求就足矣。更何況,莫夕長相周正,大有紅顏之姿。
“倒是苦了莫夕了?!鳖櫫鲊@息一聲。
“不礙事。”莫夕起身,抱拳,“公子該知道的莫夕都已告知,告辭?!?/p>
她毫不猶疑出門了,纖瘦背影消失在顧流的視線里。
就這樣分道揚鑣了。
顧流低眉一笑,他們還會再見面,且,來日方長。
接下來,便是忙御水山莊群英會的事情了。
在群英會之前,揚威鏢局和林家的恩怨要好好理一理。
當下,木鎮雄快馬加鞭趕到杭州城,進了悅來客棧就把大刀一揮,叫嚷著要林墨白滾出來。
林家侍從上前攔住他,稱有話好說,坐下商量。
木鎮雄大罵:“好你個林墨白,臭小子,頂著你林氏公子的身份敢做不敢當,趕緊給老夫滾出來,看招!”
林墨白倒也氣定神閑,慢慢從樓上下來。
客棧的閑雜人等皆被清走,因此木鎮雄也不顧及什么,對著林墨白就撲上去。
林家侍從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幾人在大堂里動起手來。
“住手!”一聲嬌喝突地在樓上響起,伴隨低低的哭泣聲。
木鎮雄聞言一愣,抬頭去看,林墨白身后尾隨而出的紅衣女正是自己消失多日的女兒木婉容。
木婉容紅著雙眼越過林墨白而下,直直撲進自己老爹懷里。
木鎮雄一手擁住她,急急問:“婉兒,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那個兔崽子又欺負你了?你放心,爹爹定要讓他不得好過!”
木鎮雄說著就要舉起大刀砍向林家侍從,木婉容忙拉住他。
“不是的,爹,女兒跟林公子沒有什么。爹爹,是有人陷害我們,我們千萬不要上了人家的當!”
“此話怎講?”
“說來話長,爹,我們坐下好好講。”
木鎮雄是不大相信木婉容的話的,他看向樓上站立的林墨白,眉頭一擰。他也瞧不習慣林家這一家子人,林家能夠做出“大義滅親”之事,已是被他從頭到尾鄙夷了一遍。因此面對著昔日莫望的未婚夫,他嗤之以鼻,沒有給一個好臉色。包括他們在廂房里坐下來細談,木鎮雄也始終繃著一張臉。
林墨白的臉色相較于那夜在蒼桐鎮之時好了許多,恢復一派如玉般的風姿,木婉容細看,才發現他真是個濁世佳公子,也不怪乎當初莫望會對他一見傾心。
說起來,林墨白也確實是江湖上少見的俊俏公子之一,其相貌不說傾國傾城,但絕對俊雅精致得令人過目不忘。面若冠玉,唇紅齒白,劍眉星目,如同細細雕刻而來。他愛穿一襲白衣,更顯整個人出塵飄逸。
木鎮雄卻厭煩他這副君子模樣,當下冷冷問道:“那夜蒼桐鎮來福客棧碰上你,而后我女兒平白無故出現在你的床上,若說巧合未免太過牽強。”
“大當家先前不是懷疑長夜閣,跟長夜閣的人好一陣糾纏?!绷帜咨裆蛔?,情緒未受木鎮雄的言語影響,“你被劫鏢一事與木小姐被擄、蒼桐鎮交手兩件事連起來看,不覺得很蹊蹺嗎?”
“是白裊!”木婉容插了一句,“爹爹,那日我追出去,劫鏢之人正是白裊?!?/p>
木鎮雄皺起眉頭,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白裊?你可知白裊是何人?”
“江湖上輕功第一人,來去無蹤,孤身一人的白裊。”木婉容道,“說起來,此人一直隱于世,此次竟然出現在江寧,并劫走了我們的貨物,真是古怪?!?/p>
“不會。”木鎮雄搖搖頭,“白裊平白無故怎會劫我們的東西,而且……”
木鎮雄眼神一沉,此事牽涉到的人和事實在太多,現在又扯進一個林墨白,讓他猶如亂麻在腦,剪不斷理還亂。
花針繡莊托運承影劍,行事隱秘。他們一路小心翼翼,途經江寧之時被一個黑衣人出其不意盜走了劍,木婉容去追,中途失蹤幾日。他在江寧調查此事,一夜忽然又有黑衣人現身襲擊,他追出去追到蒼桐鎮,遇見長夜閣的姑娘雪伊,并認定雪伊是兇手,卻在打斗中殺出了玉怨樓的樓主上官玉。那夜還現身了自從莫家滅門后就沒有了消息的林墨白,并且有人在他們混戰中以銀針襲擊他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木婉容的消息,竟然是出現在林墨白的床上,還說盜劍之人是傳說中的公子白裊。而素來沒有交道的林墨白竟提議要和他坐下來談論被盜劍一事。這就又繞回了事情的開端。
木鎮雄扶額嘆息,頗為頭疼。
“距離交貨時間還有十天,到時候那邊的人拿不到承影劍,我們揚威鏢局豈不是要失信于人,又得賠償損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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