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白喝醉了,靠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林家暗衛竭力抵擋,侍從扶起林墨白,將他往樓上屋里帶。
一把長劍的寒影閃過眾人的眼,突破重重包圍直逼林墨白的身軀。
侍從以自己的身軀去擋,利劍透體而過,染血再刺向林墨白。
眼見岌岌可危,一根銀針突地從暗處射來,“?!币宦暎鷵踝×四且囊粍ΑG艺鸬梦談χ嘶⒖诎l麻,愣了一下。就是這個當口,林家暗衛齊涌而上,護著林墨白上了二樓。
上官玉一直凝神細聽,突地眉目一斂,禁不住就要推門而出。
又是那道熟悉的風聲--射針的風聲,力道十足,可見內力雄厚,武藝高強。
是誰呢?
他想不出思緒來,將房門打開了一道細縫,瞇眼望出去,底樓除了那批黑衣人和林家人再也沒有別的氣息。再細細觀察別的客房,也是如此,他察覺不到一絲異樣。但他可以確定,發針之人定是住在客棧之人。
誰會將自己的功力隱藏得如此深沉?他皺起眉頭,突地想起那夜悅來客棧門口那個奇怪的瘦弱男人,他看起來毫不起眼,更像個弱不禁風的書生,但是那時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了那人厲害絕頂的輕功,怕是連白裊都要和他處于一個平手的地位。
他嘆息一聲,關上了房門。
同一時刻,不遠處的一間房也磕上了門扉。莫夕暗地里松了一口氣,正欲往床榻走去,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陡地響起。
輕輕的敲門聲,像是驚擾了誰,但是響在這樣不甚平安的夜里,讓莫夕感覺驚懼,她立時提高了警覺。
她屏住了呼吸,靜悄悄等候著。
門外的人也等了一時,半天沒聽到回應,于是再次叩門,“在嗎?我知道你沒睡?!?/p>
也是輕柔的聲音,不似平日里那般薄涼,像是帶著一點的溫暖,以及,一抹不易察覺的急迫。
莫夕呼吸一怔,猛地睜大了眼睛,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墨白。他不是醉了嗎?不是被侍從扶到了房里嗎?
她瞬間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裝醉,他知曉今晚會有人襲擊,于是一直在樓下等,等的不是那些不明來歷的黑衣人,而是在等她。
他不笨,怎會察覺不到一直有人在暗地里偷偷目視他和保護他。他斷定她在悅來客棧,于是借著這場暗殺引她出手救他,而他憑著她發針的聲響判斷她的位置。
林家的人果然精于算計,一個個,這是種本性。
莫夕冷笑一聲。
“你是誰?”林墨白的聲音聽起來更為急切,不,或者說那是一種期冀,他渴望那扇門里的人是他心心念念這輩子愧疚的人。盡管他知道,這個想法很荒誕很可笑。
“你的針法,從哪里學來?”他換了一個問法,試圖得到一個回答,哪怕發出一個音,他也足以斷定到底里面的神秘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可是她依舊無聲無息。
林墨白有些絕望。
“如果你認識她,”他再次出聲,聲音憂傷無力,像是在逼迫著自己將一席話說下去,“請代為傳個話,我林墨白此生不負人,她是我這輩子的內疚,像一道暗傷,裂開在心尖上,無從消弭。今時今日,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只求她能出來見我一面。一面,把全部恩怨情仇都講清楚。到時候,我林墨白定當奉上自己的性命!”
他說得真誠,字字句句都似乎在泣血,只差將眼淚流在她面前以求真實。
莫夕的眼里漫過淚水,晶瑩剔透,最終又落回了心里。
又過了一會兒,林墨白將手摸上門扉,身子慢慢靠過去,呢喃一聲:“阿望,你可知我想你……”
他的姿勢,像是在擁抱一個戀人,那般眷戀,又那般悲哀。
他在深深思念一個人,一個原本成為他未婚妻的人。
莫夕隔著這扇門,能深切感受到他的憂傷,像極江南繚繞三月的煙雨,凄凄哀哀,愁愁慮慮。她的眼淚在他的淚水滑下來之際也落地了,淚花在地面上砸得粉碎。她掩面,無聲流淚。
他在她的房門外站立了許久許久,執意著不肯離去,似乎這樣做便可以和莫望離得近一些。
他始終不愿意承認他們早已陰陽相隔。
他站了良久,突聽里屋傳來一陣碰撞聲,隨即傳出一道隱忍的悶哼聲,細細的,壓抑的,女子的聲響。
“阿望!”林墨白猛地抬起頭來,不及思考就撞進了房內。
漆黑一片的內室,空蕩蕩,毫無一絲人的氣息。唯有打開的窗子里透進一股股微涼的冷風,卷進了些許雨滴,寒氣逼人。
林墨白呆愣了半晌,突地像是從死寂中活了過來,轉身便往樓下跑。
“來人!來人!快來人!”他大喊。
客棧里的打斗聲漸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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