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鳳婠的話，皇上皺眉：“這和皇太后有何關系？這紙鳶又落在何處？”

鳳婠大膽直言：“父皇，這蝴蝶觸角上點的，是皇祖母當年最喜的‘牡丹嫣然’。這紙鳶不飛高、不飛遠，偏偏一頭撞進了云水間，被離陌拾去了。怎能說不是借了皇祖母的指引？”

皇上向那蝴蝶觸角看去，只見顫巍巍的蝴蝶觸角上用指尖輕點的胭脂果然是俏色艷麗、雅而不奢。也只有五、六歲就能調出最好胭脂的鳳婠才有這樣的本事。

想當年皇太后惡疾久病，氣色不佳，也只有鳳婠調出的“牡丹嫣然”最襯皇太后的臉色。皇太后對鳳婠也是寵愛有加，許她自己選駙馬也是確有其事。

心里雖然明白，可皇上還是搖頭：“婠婠，你可知道……”

“婠婠知道。”鳳婠沒等皇上說完就跪了下來：“父皇寵愛菁婕妤，那是隆恩浩蕩，看他姐弟二人身份特殊，又難于安置。可朝中百官不解父皇苦心，非議良多。若是能把離陌招為駙馬，許以正職，也算是大度用才、不存偏私，才顯出我鳳耀與云焰修好的誠意來。離陌也是云焰國大將軍之子，論家世也不算是辱沒了婠婠。”

鳳婠一席話，說的皇上眉頭舒展，笑意漫漫。

皇上當初選中了離素菁入宮，卻是對美人一見傾心，說起來也是存了私心，有誤國之嫌。

現在給鳳婠一說，想來兩國通婚，締結秦晉之好也是常理。于是點頭：“既然婠婠有為國之心，又有皇太后在天指引，父皇便隨了你的心愿吧。”

于是，圣旨賜婚三公主鳳婠與離陌。三公主封為云和公主，意為與云焰國秦晉之和。離陌琴藝絕佳，入主客司為禮樂主事；在京城西南可建駙馬府。待云和公主鳳婠及笄禮之后完婚。

擇日，離陌謝過了圣上隆恩。又由禮官領著，來謝過了公主。送上了禮物、信物，交換了生辰帖子，這才算是正式成了駙馬。

之后幾日，宮中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第一個就數二公主鳳楹。

“婠婠，這是二皇姐的回禮，你看看可還滿意嗎？”鳳楹嬉笑著，想是還念著她選駙馬時候，鳳婠的那句玩笑。

“二皇姐最得父皇寵愛，想必寶貝極多，給婠婠送來的定然也是極好的，哪有不滿意的道理。婠婠可沒有更好的物事回了，這里有一盒甲彩，是用玫瑰油調和的，二皇姐看喜不喜歡。”

鳳婠調香、釀胭脂、制甲彩的本事在宮里可是出了名的。有人能得她送的一盒香，哪怕只有指甲蓋大小，也寶貝似的。

如今鳳婠得了喜事，才拿出這多少財白都買不到的東西回禮，樂的鳳楹也是笑意連連。

等人都走了，鳳婠又叫綠依取了十萬兩的銀票，裝在一個漆木匣子里，給云水間的菁婕妤送去了。

片刻，綠依竟然領著菁婕妤一起來到了鳳棲閣。

菁婕妤親自捧著那裝著銀票的匣子送回到鳳婠的手上，臉上帶著笑，可話意卻極是正經：“三公主這是怕我離家委屈了你呢？還是嫌我云焰國小，養不起一個駙馬？”

“都不是。”鳳婠忙著作揖、示好：“這是托離陌在宮外給我置辦些東西的。定是綠依這丫頭沒說明白，才擾了菁婕妤親自過來。”

“三公主想要置辦什么？外面還有宮里沒有的？”菁婕妤顯然不信。她以為鳳婠給離陌銀子，是讓離陌把駙馬府蓋的風風光光的。

“我素來喜好調香弄脂，可這宮里的東西不能都帶了出去。所以托他在駙馬府把所有調香的用具都置辦齊全了，最好還能在府邸旁邊選一處門面，后院要大些的，種些冷梅、異香以后開一家香館。”

菁婕妤掩口一笑：“想不到三公主打算的倒是長遠，連你們小兩口今后的吃穿用度都算計在內了。”

其實公主、駙馬雖有朝廷俸祿，但畢竟有限，而且公主嫁人了也算是外人，和嫁出去的姑娘一個樣。

但又不能太過寒酸、丟了皇室宗親的臉面，所以許多皇親就在京城里開幾間鋪子，維持生計。也有的生意興隆、日進斗金的，在京城里能做個閑散、富足的公主、親王，倒是不錯

何況離陌雖然做了禮樂主事，畢竟不是什么大官，要真是養著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也確實不易。

這樣一說，還是鳳婠賢德、心細，又擅謀劃，確實比那些只知道吃穿享福，撲蝶賞花的公主們強的多了。

菁婕妤解了心結，捧著那十萬兩銀子才走。紫蘿就跑進來回報：“陳嬤嬤回來了。”

陳嬤嬤是鳳婠的乳娘，年紀大了就總是想著她家里的事。鳳婠也不拘著，索性讓她就回家去養老。不過畢竟是公主的乳娘，離宮的時候鳳婠給她一塊進宮的腰牌，也算念著吃過她的奶，怕她有什么高低不過的事情，好回來找自己幫襯一下。

鳳婠一聽，猜到大概是什么事，點點頭，讓紫蘿把陳嬤嬤帶進來。

陳嬤嬤也不過四十多歲，以前在宮里保養的好，倒不顯老。如今見著鳳婠就好像從前一樣，過來摸摸頭發又捏捏手，看看鳳婠是不是瘦了，那模樣是真心的惦記。

“陳嬤嬤，我是不是又胖了？”鳳婠在陳嬤嬤身邊十來年，自然親厚。

加上陳嬤嬤也是個精明的，上兩代也都是在宮里做事的，把宮里的事情看得極透徹。算起來，能夠和鳳婠說些真心話的，又能有些提點的，也就是陳嬤嬤了。

見鳳婠笑的俏皮，陳嬤嬤就嘆了口氣。用眼睛一瞄紫蘿和綠依，兩個丫頭就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還守在了十步開外。

陳嬤嬤拉著鳳婠的手，和她坐在一旁的矮榻上，張口就問：“公主怎么就挑了云水間的陌主子做駙馬？你可知，這今后的風浪是你一個公主擔當不起的？”

鳳婠拍拍陳嬤嬤的手，讓她放心：“我自然有我的打算。若是不選他，還有更合適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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