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這天一早,鳳婠就起來沐浴更衣,換上了禮服。照例要先祭天、祭神、祭祖,然后才是準備宮宴、賞月。
這一通禮數下來,鳳婠回到鳳棲閣就歪在軟塌上動彈不得了。
紫蘿和綠依幫她把身上七層的禮服脫下來,到了第三層就見了汗水,到了里衣更是好像水淋過的一樣。
鳳婠有些氣喘,臉色由白轉紅,卻是不正常的潮紅,大概是冬天落水后的那場病真落下了病根。
“公主,去暖房泡一會兒吧。”綠依吩咐燒水的婆子多燒熱水,又在浴桶里加了些當歸、黨參、茯苓之類的,然后給鳳婠裹著一條毯子送到了暖房。
泡在溫熱的水里,又給帶著藥香的水汽一蒸,鳳婠的氣色才好一些。但還是氣短,喘的心口疼,坐在浴桶里迷迷糊糊的,頭都抬不起來。
“要不要傳御醫過來瞧瞧?”紫蘿守在桶邊,用溫熱的帕子給鳳婠搓手,卻見鳳婠越來越不精神,心里不住的害怕。
“不用,扶我出來,去睡一會兒就好。”鳳婠坐著腰都直不起來,只得出來去床上躺著。過一會兒還真是睡著了。
直到再睜開眼睛,天已經完全黑了。紫蘿和綠依都守在床邊,見鳳婠醒了忙挑亮了燈火,又扶著鳳婠起身,給她背后加了一個厚實的靠枕。
綠依喂鳳婠先喝口溫水,紫蘿就忙著去端燕窩粥過來。
鳳婠看一眼燭火,嘆了口氣:“什么時辰了?宮宴散了吧?”
“都已經是戌時末了。”綠依自然知道鳳婠的心思,又補了一句:“駙馬在宮宴之前來過,得知公主病了急的不行。可他不方便進內室,只好去請了菁婕妤來瞧你。菁婕妤說你沒事,只是睡著了,這才離開的。”
“他是禮樂的主事,宮宴自然不能沒他。我也是貪睡,不妨事了。明兒一早,你代我去菁婕妤那里道個謝吧。”鳳婠心也才算是放下。
紫蘿拿來燕窩粥喂鳳婠吃了幾口,鳳婠還是乏累,只得又躺下。
只是睡前叫綠依把那盞前一天離陌送來的水晶燈籠點上,掛在床頭的燈架上。雖然沒能提著燈籠和駙馬出去賞月,現在屋里看看也算是解了心思。
那燈籠不過半個西瓜大小,用數十塊水晶薄片重疊著圍成的。這燭火一照,果然玲瓏剔透,琉璃幻彩,美不勝收。加上八角都追著鎏金的銀鈴,若是提著走還能發出清脆的鈴聲,倒是又好看、又好玩兒。
見鳳婠瞧著那燈籠笑意盈盈不住的抿嘴,綠依和紫蘿也相視一笑,心里才算是一塊石頭落地了。只要主子喜歡,身子骨又好,她們做丫鬟的也安心。
鳳婠也只是被累著了,加上秋意漸濃,才躺了兩天。第三天頭上覺得清爽了不少,才起來在院子里坐了,就見菁婕妤由綠依伴著進門來。
“三公主氣色總算是好了,急了我兩天,又怕擾了你休息,所以忍到今天才來。”菁婕妤笑微微的走到近前,把鳳婠從頭到腳的打量著。
“菁婕妤費心了,婠婠沒事。”鳳婠笑著讓座。此時看菁婕妤,怎么看都是個可人的姐姐模樣,心里也頓時覺得親近了不少。
“女孩家最怕冷天,眼看入冬了,讓丫鬟們把暖爐、手筒、貂皮大氅都備上吧。可別圖個嬌俏,只穿件單衣。”菁婕妤好像半個主子似的,好大一通交代。
偏偏鳳婠聽了很是受用,一邊點頭,一邊吩咐紫蘿和綠依都記著點,把東西早早的準備出來。
等到菁婕妤走了,紫蘿就在邊上吃吃的笑,一雙眼睛還不住的往鳳婠身上瞄。
“死丫頭,笑什么?平日里就你最懶,還偏偏是個多嘴爛舌的。”鳳婠瞪她一眼,知道紫蘿那小心思里想的是什么。可嘴上罵著,卻沒有真的生氣。
“公主別惱,笑起來才好看。這兩日養的氣色好了,不如出宮去轉轉?”紫蘿笑著來扯鳳婠的衣袖,那樣子分明是她自己想要出去轉悠了。
鳳婠略一琢磨,覺得上次出宮原是想要看看離陌盤下的鋪子的,結果鬧的不歡而散,也沒有看成。中秋也沒和離陌一起賞月,心里更是空落落的,也是應該再出去看看。
覺著今天時候就是正好,索性就叫綠依去備上出宮的小轎。又叫紫蘿幫自己換了衣服,如同上次一樣,幾個人輕裝簡行,又去了離陌西街的小宅。
可這次紫蘿在門上叩了半天,才一個老嫗過來應門。而且說話的嗓門很大,好像還是個耳背的。
“婆婆,離駙馬哪兒去了?”紫蘿隔著那老嫗就往院子里瞧,可原本就冷清的院子,此時根本就沒有離陌的影子。
“駙馬?”那老嫗回頭朝里面叫嚷著:“老頭子,駙馬爺呢?”
“嚷什么,我又不聾。”一個老頭拄著拐杖出來,雖然駝著背,可步子卻邁的極大,聽回答聲也是中氣十足。
那老頭來到門口往外一張望,看著了鳳婠的那頂紅呢小轎頓時就慌了。忙著把那老嫗拉到一邊,對她又是大聲吼,又是比劃:“快去請駙馬爺回來,說是主子來了。”
“駙馬爺在哪兒呢?”那老嫗還是聾,問的聲音也大。
“在駙馬府監工啊,快去快去!”
鳳婠在轎子里坐著,都被這兩人的對話吼的耳鼓疼,挑起簾子叫過綠依:“別讓她去了,我們自己過去。”
“是。”綠依答應一聲,就吩咐轎夫起轎,她自己過去和那兩人說了一聲,就忙著和紫蘿又跟了上來。
新建的駙馬府和離陌現居的小宅距離不太遠,再往南過兩條街就是了。拐過最后一個彎,鳳婠就聽到一陣的喧鬧。轎子也停了下來。
綠依的聲音在轎外響起:“公主,到了。只是前面泥水、沙子、石頭的,過不去了。”說完還挑起簾子,讓鳳婠看看外面的情況。
只見那駙馬府的位置上還只是一個大坑,周圍滿是土石、泥沙。坑里還不住的有人往外掀著泥土,一個個都是干的汗流浹背。
倒是一邊幾塊條石疊放的地方比較干凈,石上站著一個高挑修長的男子,正和一個匠人模樣的男人說著什么。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