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繼母以來,我頭一次見她態度如此謙和的面對我,甚至有些……低聲下氣。
在那條我每天上班必經的柏油小路上,她穿著長長的灰呢子大衣,領口處嵌著昂貴的狐尾,表面上看似一身尊貴,近了,我才發現她往日趾高氣昂的臉上多了幾分憔悴與滄桑。
我裝作沒看見,然后徑自驅車從她身邊駛過去。
她很快追趕著我的車子,在后面不斷的呼喊:“阿殤!阿殤!”
聲音有些狼狽和凄涼。
這情景突然讓我感到非常可笑!
“你,你,你真是個禍害!怪不得沒人喜歡你,可惡的臭丫頭,活該你爸不喜歡!”
“臭丫頭、死丫頭,居然敢這么對我說話,死在外面也沒人管你!”
“童蔓殤,要不是看在你爸爸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踢出家門了!”
……
呵!這些話,又是誰說過的呢?
“阿殤!阿殤!”
冷冷的瞥了眼后視鏡,然后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但剛到辦公室沒幾分鐘,助理便敲門,說:“總裁,有人要見您。”
繼母的身影一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我便對其冷嘲熱諷道:“看來您這輩子注定是和狐貍有緣了,連穿件衣服都不忘戴條狐貍尾巴,真是想藏都藏不住……”
她雖然忍住沒反駁,但眼底有隱約的羞怒與陰氣。
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她來找我,恐怕是為了芮可萱的事情吧!
但找我又有什么用呢?她應該去找唐氏,找她心目中一直看好的未來女婿唐瑾哲。
“想必你也知道了,阿殤。”她的手握緊提包,表情略顯不安,嘴唇輕抖著,連說話語的氣都弱了幾分:“可萱在新加坡出事了……”
我平靜地望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阿殤,我想,你在新加坡那么多年,那里應該有比較可靠的人吧?能不能請你幫幫忙,讓人保護好她……”
我開始疑惑了:“保護?”
繼母立刻不住的點頭:“是的!”
然后一把按住我的桌子,希冀而焦急的目光盯著我:“算我求你了,阿殤!以往對你不好都是我的錯,現在我只求你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幫幫可萱,幫幫我!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她出事了,我簡直快不能活了……”
“父親的面子?”她還真是天真呢!我諷笑著反問她:“你覺得一直以來他在我這里有面子么?”
更何況--
“芮可萱不是屬于唐氏公司所庇護的嗎?你應該去找唐瑾哲才對。”
“瑾哲?”繼母怔怔,眼神頓時泛出幾絲懼意。腳步后移了兩步,她聽似喃喃的說:“我也一直以為他是可靠的,一直以為他是愛可萱的,但沒想到,這么多年來,我往自己女兒身邊安放了一頭狼……天!算了,算了!”
“童蔓殤,你跟唐瑾哲,你們是一丘之貉!我怎么這么天真,竟然會想到來求你!怪不得你父親會告訴我來找你也沒有用,原來他都是知道的!”
瞧,這女人的本性又暴露出來了。
不過--“但沒想到,這么多年來,我往自己女兒身邊安放了一頭狼”是什么意思?
唐瑾哲,他究竟做了什么……
我正欲開口詢問,卻見繼母已經轉身走至門邊,背著我,幽幽慘笑著說:“阿殤啊,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母親是怎么死的么?呵呵,我現在就告訴你:她有先天性孤獨癥,她精神不正常,她……就該死!”
震驚的剎那,我真想一手掐死她!
“二零零三年九月三號,陰天……顯威不讓我離開家門一步,我很孤獨……”
“二零零四年八月十號,天晴。最近我感覺越來越不安了,心里頭總是很慌。我不想多說話……”
……
“二零零四年八月十八號,小雨。今天有人來家里,我不敢出房間,只是趴在窗戶邊往外看……但我還是沒有出去……”
“二零零四年八月十九號,天晴。顯威終于給我買藥了。我真不想再呆在這里了……”
原來,原來如此啊!
可不管怎樣,那個生我的女人,叫孟季棠的女人……
我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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