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新星偶像派歌手姍妮已于昨日下午抵達新加坡,眾多粉絲在機場熱情迎接,而有關其演唱會舉辦的具體事宜,姍妮的經紀人稱”目前還不方便透露太多“……”
我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芮可萱時的情景。
那個甜美可人的女孩挨著她的母親,也就是我的繼母,一臉淡然的坐在我家客廳的沙發上,眼神平靜地望著我,沒有生怯,沒有慌意。
“阿殤姐,你好,我叫可萱。”
“我沒有妹妹,不要亂叫。在這個家里能呆多久還不一定呢,我可不希望你被趕出門的那一天還要哭著喊我阿殤姐!”
當時我真的以為芮可萱和她的母親不會在這個家里呆長久,因為被父親帶回家里而又很快落荒而逃的女人實在太多了。
但時光流轉,最后離家而去的,反倒是我……
我討厭芮可萱,也討厭她的母親!
因為她們,父親恐怕連對母親的最后一絲愛戀都消失殆盡;因為她們,父親第一次動手打了我,致使我跟他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還因為她們,我學會了嫉妒與仇恨……
“演唱會?”
我譏笑著站在六十八層的辦公室窗前,望了望底下馬路上如螞蟻般的人群,然后聲音幽幽:“不知道從高處掉下去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呢?”
傍晚下了班之后,Ed約了他的幾個新朋友去唱歌了,我則準備步行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水果和生活用品。
這個時候唐瑾哲打電話給我:“阿殤,你在哪里?”
“這好像與你無關吧,唐瑾哲。”
許久:“……想你了。”
我沉默不答,果斷的掛掉電話,然后面無表情的進了超市,在貨架之間推著購物車隨意的行走。
我想我是不會為你動容的,唐瑾哲。
你和我,僅僅是在五年前偶然遇見的兩個人而已。現在唯一變化的,是當年的孩子都已長大成人,而不是我對你的感覺。
我們,沒有感情。
“看昨天的我們,走遠了;在命運廣場中央,等待;
那模糊的肩膀,越奔跑,越渺小;
曾經并肩往前的伙伴,在舉杯祝福后都走散;
只是那個夜晚,我深深 的都留藏在心坎;
長大以后,我只能奔跑;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著淚微笑;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每一次哭,又笑著奔跑;一邊失去,一邊在尋找;
明天你好,聲音多渺小;卻提醒我,勇敢是什么……”
偌大的超市里,忽然聽到廣播里這首歌,一時間我頓住手里的購物車,怔怔的站在那兒,任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讓眼淚流進嘴中。
不知所措。
童蔓殤。長大了……
“如果被人拍到堂堂新雅總裁在冷鮮柜旁莫名其妙的淚流滿面,你覺得,這家超市和你,誰會更加出名呢?”
姜離的臉如沐春風般出現在眼前。
我頗感驚訝,卻很快恢復平靜:“我沒有莫名其妙,也沒有淚流滿面。”
“那么,你眼睛里流出來的,不是淚么?”
說著,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那冰涼如果凍的觸感,帶著優雅的香氣縈繞鼻間,讓我情不自禁去看他的臉。
他的發,他的額,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和唇,都令人感到無比的溫暖。
“好吧,我承認。”在對方未開始質問之前我終于搶先一步坦白:“眼睛突然有點不舒服,所以流淚了。”繼而話鋒一轉:“那么巧在這里碰見。你今天不去指導聲樂了?”
“晚會兒會過去的。現在想買點東西去看望外婆。”
姜離指著前方不遠處的橙子對我說:“Iris,外婆喜歡吃橙子,我去買點,然后我們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我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他的表情,那眼底的希冀與欣喜不像是假的:“你怎么知道外婆喜歡吃橙子?”
姜離一頓,然后攸的笑道:“當然是阿布告訴我的啊!”
我一挑眉峰,問的漫不經心:“哦,是嗎?那么阿布也肯定告訴過你我喜歡吃什么水果嘍?”
“這個,這個……”對方立刻面露難色,糾結了半天,最終艱難的吐出一句:“還真沒有說過……”
我暗暗冷笑,唇角驀然扯出一抹譏諷的弧度:“是阿布沒有對你說過,還是--童蔓殤沒有對阿布說過?”
“嗯?”姜離愣住:“Iris此話何意?”
我緊盯他的雙眼,目光遲疑的審視著他:“我的意思是--你到底是不是夏司布的朋友?”
偶爾有行人來往的貨架前,姜離忽的笑靨如花。
他指著我,眼里含著讓人心疼的凄然與絕望,仿佛深棕的瞳孔盡處藏了把銳利的刀子,狠狠刺痛著我的心!
“那么,Iris這話的意思是--你懷疑我嘍?”
不知為何,我聽得黯然心痛。
胸口處頓時像被石頭撞擊了一下,沉重得難以呼吸。
下一刻,右臂冷不丁的被姜離抓起,然后腳步匆匆的往外走去:“既然如此,我覺得很有必要證明給你看。跟我來!”
傍晚的溫度不算太低,絢爛的霓燈氤氳著冰冷變暗的天空。
風拂過橋上,我微微仰眸,在一片繁星下找到了姜離所指的方向--
眼眶便驀地朦朧……
廣闊的稻田盡頭,綠野包圍的小小空間里,兩只木制水輪矗立在潺潺的小溪中,少女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瞪著溪岸邊垂頭喪氣的少年,眼底,充滿了堅韌:“說啊,夏司布,如果我拋棄了你,你會怎樣?”
溪水旁的少年一下子釋然而笑。
少女急了:“夏司布,你聽到沒有?我在問你話--如果我真的拋棄了你,你會怎樣?”
得到的,是一個毫不猶豫且極其肯定的答案:“會死。”
沒有童蔓殤,夏司布會死……
而姜離指給我看的,正是那樣一個摩天輪--我和阿布曾經殷切渴望的、代表著我們自由與希望的摩天輪。
因為那時,我和阿布每次來到稻田里看見木制水輪的時候,就總會想起城市中的摩天輪,也總會萌生起對外面世界的美好憧憬……一直過了許多年,摩天輪已經成為我和阿布之間相約走出M鎮的暗語。
可我不知道,阿布竟然把這暗語也告訴給了姜離。
“童蔓殤和夏司布,他們為了一塊錢跟別人打過架,結果被人揍得遍體鱗傷;他們險些被一群流氓騙,掙扎著從三十幾公里的地方不敢喘氣的逃回來;他們曾在骯臟的后廚間里幫人洗過盤子,但是沒掙到多少錢;他們很誠實的在錢柜里收貨款,卻差點被人誣陷成盜竊;他們一起淋著暴雨在泥濘的路上往學校趕,卻總是滑倒在水坑里,很痛,很涼……然而他們很欣慰,因為能夠相伴相依。”
天空更暗了。繁星點綴著夜幕,霓燈也更加絢爛。
只是溫度有些冷。
我收緊圍巾,聽見姜離繼續說:“如果這些還不足以使你相信我,那么Iris,可不可以告訴我--當年高考的時候你交白卷,是否也是為了夏司布?”
終于,我轟然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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