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開始黑下來,氤氳的暮色中,城市的燈光開始閃耀著絢爛的色彩。
從公司出來后,我一個人靜靜地穿梭在人流涌動的街道里,踱步,像是在尋找喧囂中的一抹寧靜,甚至讓自己也變得沉默寡言。
鳳鳴湖邊棲滿了白鴿,明亮的路燈下,一只只扇打著純潔的羽翼,有的飛過來,又有的飛離開。
遠處,湖面閃爍著燈光的色彩,幾艘游艇在水中愜意的游蕩,船的四周掛著好看的燈籠。過了橋,對岸有年輕的男孩子在跳街舞,許多人圍著看,動感的音樂傳出來,于是便有越來越多的人往那個方向奔過去……
很熱鬧。
這讓我想起了克拉碼頭。
五年前我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地方。
“請問你認識夏司布嗎?你知道他在哪里嗎?請告訴他,阿殤在這里等他,讓他快點來接我回去……我迷路了……”
“Sorry, Idontunderstand……”
“你認不認識夏司布?告訴他……”
“抱歉,我不認識。”
……
最后終于問到了一個人--那就是Amos。他帶著他十三歲兒子Ed剛從餐廳里出來,便被我一把死死拽住。
他的眼神讓我像看到了希望,充滿善意和親切,比養我十八年的父親慈祥數倍。
我依舊問他:“先生,你認識夏司布嗎?請告訴他我在這里等他,我迷路了,求求你,告訴他一聲……”
Amos望著我拽住他的手,然后溫和的低笑:“你叫什么名字?”
“童蔓殤。”
“夏司布是誰?”
“是我最親的人。”
“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我搖搖頭。
“克拉碼頭,新加坡。”
七個字,頓時如烙印般刻在了我的心上!
……
遠處的夜景漸漸模糊,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手卻冰冷的無力去擦。
“克拉碼頭……”
呵,那時候的我真像個傻子!
“快看快看!是姍妮!歌星姍妮哎!”鳳鳴湖邊一陣騷動。
我亦下意識的扭頭望去。
湖邊不遠處的咖啡廳門口,人群簇擁著打扮時尚的芮可萱,眾星捧月般,一邊拿出手機驚喜的拍照,一邊瘋狂呼叫著:“姍妮!姍妮!”
透過簇擁的人群,我一眼看到了唐瑾哲--藏青色的休閑大衣,牛仔褲,馬丁靴,還戴著一副黑色墨鏡,既帥氣又神秘。
芮可萱小鳥依人般挽著唐瑾哲的手臂走出咖啡廳的大門,看樣子兩人剛剛度過一段溫馨甜蜜的二人時光,現在被人認出來了,芮可萱微微低著頭,害怕被發現似的,卻還總抬頭去望手機鏡頭。
呵!她對這欲拒還迎、欲蓋彌彰的招數永遠樂此不疲。
避開這令人惡心的一幕,我準備回別墅去了。
白鴿在驀然轟動的人聲里早已飛散而去,對岸跳街舞的男孩們也失去了多半的觀眾,都跑來圍觀歌星了。只有夜幕下愈發閃耀的路燈,一如既往,不因任何騷動而失去自己的光彩。
冷漠的轉過身,心里惡寒到了極點。可是卻總感覺身后如芒在背,貌似有道強烈而熾熱的目光在緊緊盯著我。
轉頭,卻又發現不了任何痕跡。
回到別墅,在冰箱里隨便翻了點面包之類的加工食品吃了幾口,然后便準備洗澡休息。誰知這時候接到姜離的電話--
“Iris……”聲音沉重而嚴肅。不過他這次好像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姜離,有什么事嗎?”
“麻煩你現在來醫院一趟好嗎?”
“怎么了,是外婆……”我略微慌亂起來,聽他的聲音,絕對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Iris,外婆突發腦溢血,現在正在搶救,我……錢不夠……”
掛了電話之后急忙趕到了N醫院。
空寂而冰冷的手術室外,姜離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一樣蹲坐在地上,略顯狼狽。
我慢慢走近,看見他顫栗著臉望向我的神情,像極了多年以前的我,在父親不斷的詬罵之后抱緊自己,絕望傷心,孤獨無助。
手術還在進行中。
“錢的問題不需要擔心,全部費用我會承擔。”
“我會還你的,Iris。這段時間演出的少,但我會盡快湊給你。”姜離依舊坐在地上,堅定而憂傷的聲音傳來,讓人有些心疼。
我一直很好奇,他既然早就從阿布那里知道了我,為什么不叫我以前的名字呢?
如果他愿意,我一定會準許。
是的,因為阿布。
等了一個多小時,手術終于完成。外婆暫時被送進了重癥監護室里,姜離透過玻璃窗望著她,關切的眼神像是一個至親的人……我想阿布看到此景肯定會感到無比安慰。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我有點擔心Ed,因為剛才老張打電話過來,說Ed在酒吧喝得很High,叫他也不肯回去,估計是喝醉了。
看來我得過去一趟了。
“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禮貌性的道了個別,準備奔酒吧而去。
“這么晚了,你一個人……我送你回去吧!”
“呃,不用了,”本來想對他說我還要去酒吧接一下Ed,但想起今天下午在電話里聽到他說過很久不去酒吧的話,以為他對酒吧反感,所以我便避開沒提,“我開車來的,很快就到家,放心吧。”
“那……好吧!”聽似有失落,卻在下一刻又微笑著啟唇:“今晚謝謝你了,我會盡快還錢的。”
“再見。”
轉過身剛走了幾步,溫柔帶著淡淡殤愁的聲音又響起來。
“Iris。當你冷的時候,就想想與阿布一起的那些盛夏,時光會拉著你在有他的記憶里奔跑,你也……不至于那么孤單……”
我瞬時怔住身子。
“我跟阿布的故事你知道多少?”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
“五年前為了給你報仇,阿布……捅了斑鳩一刀,差點廢了他。所以后來……才會被斑鳩追殺。”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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