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掌門人又笑瞇瞇開口了，“小姑娘，你爹喜歡聽哪出戲？”
謝阿團一眨不眨地盯著秦崔，咬牙切齒回答，“《斬草除根》！”
掌門人高興地說，“唉呀，本座也恰是喜歡聽這出。閣下好品味。”
謝半山有點納悶，他不喜歡聽這出啊，他最喜歡聽的是《金魁星》和《東門會》，不過掌門人喜歡就成，他趕緊賠笑拱拱手。
大弟子趙良掩嘴輕咳，歪頭去低聲道，“師父，時辰不早了，趕緊選人吧。”
掌門人這才哦哦兩聲，手一揮，“你們自己選吧。”
說完，開始悠然品茶，東看西看，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游狀。
于是開始正式選人。
喊到名字的上前去，接受幾位師父的盤問。謝阿團退回人群，猶自氣難平，死死盯著最邊上的秦崔看。
翟讓用手肘戳戳秦崔，吊兒郎當說，“哎哎，師弟，你出來后，那根蔥子好像就盯著你看。”
秦崔一手斜撐在太師椅上，目視天上白云，眼皮都沒抖一下，“沒事別放屁。”
翟讓看看他，又摸摸自己下巴，自言自語，“沒道理啊，我明明長得比你好。”
這時人群里的姑娘們又在唧唧喳喳了。
“呀，如意門真有七個嫡傳弟子……”
“是啊是啊，一個比一個長得好，哎你想拜入誰門下？”
“當然是玉面桃花。”
“我看那個七師父也不錯也，長得好俊，哎我覺得比桃花公子還俊，冷冰冰的樣子好招人心疼……”
謝阿團忍無可忍，還招人心疼？那武瘋子招人打還差不多！
她憤怒地去打量秦崔。
說來兩次見面，二人都隔了些距離，尤其是潭邊那次，謝阿團忙著說謊充大，忙著告饒開脫，實在沒膽量去細瞧秦崔，只不過大體認得出他。
正打量著，忽然聽到喊她的名字。
“謝阿團。”
她趕緊跑過去，故意站在翟讓和秦崔面前，抬起頭毫不忌諱地打量坐在臺上的秦崔。
可惜秦崔一直在望天神游。
天殺的，水潭邊沒敢多瞧，這武瘋子果然長得還不錯，相當不錯。眉毛黑鼻子挺，大馬金刀地往那里一坐，眼神迷惘又冰冷，比翟讓少了些艷麗，多了幾分英氣，呃還有股生人給我滾的森然之氣。
謝阿團心里的怒火騰的一聲，滅了。
她有些慌亂，還有些羞愧。唉呀自己怎么能如此膚淺，那男人顏長得好，不代表他心長得好啊！
正天人交戰，耳邊恍惚聽得人喊她，“謝阿團，謝阿……謝姑娘，你站過來些，掌門人叫你呢。”
謝阿團大窘，對上翟讓意蘊深長的戲謔目光，耳背一熱，趕緊站到中間去，裝模作樣地抱拳行禮，“見過掌門師尊。”
掌門人側身歪頭，瞅了瞅最邊上的兩個弟子，翟讓要笑不笑一臉桃花，秦崔望天神游生人勿近，這兩個小禍害，放出來就蠱惑小姑娘。
他于是和藹地問謝阿團，“幾歲了？”
眾人羨慕嫉妒恨，這呆頭呆腦的小姑娘竟然得掌門人親自問話。
謝阿團覺得吧，這掌門人雖然愛擺花架子，可并不拿腔拿調，于是大聲回答，“十七。”
掌門人說，“謝阿團這個名字好，為何叫阿團？”
謝阿團說，“我爹說我生下來像個米團子。”
噗——
翟讓一口茶又噴出去。
人群里謝半山默默扶額。
秦崔還在望天神游，眼風都沒瞟場中一下。
掌門人笑得很開心，開開心心繼續問，“想來如意門學什么？”
謝阿團說，“學武功啊。”
掌門人說，“以前學過嗎？”
謝阿團說，“沒。”
掌門人說，“能吃苦嗎？”
謝阿團說，“能。”
掌門人說，“能吃飯嗎？”
謝阿團說，“能。”
掌門人說，“喜歡吃什么？”
謝阿團說，“肉。”
他說話越來越快，謝阿團也答得越來越快，甚至來不及思考，只隱隱覺得哪里不對。
忽然掌門人飛快說，“想跟哪位師父學？”
謝阿團毫不猶豫地伸手指向秦崔，“他！”
眾人嘩然。
掌門人得意地一笑。
大弟子趙良和二弟子杜白崖對視一眼，對于他們老不正經的師父均感無力。
其他幾個弟子笑嘻嘻去看秦崔，這個生人勿近的小師弟，又被師父擺了一道，哦哦好開心。
翟讓不高興了，這呆頭呆腦的米團子，原本他想自己收了去摧殘的，居然被秦崔那王八蛋截胡了。
好啊謝阿團，你記住，一進如意門，我讓你深似海！
他咬牙切齒地一腳踹向秦崔，“發什么呆，有傻子要拜你為師。”
秦崔皺著眉望過去，正好瞅著一根翠碧蔥子立在場中，伸手指著他。
他并沒將眼前扎辮子穿碧衣的謝阿團和潭水里那只披頭散發的女水鬼聯系起來，不耐煩地一皺眉，“我不收弟子。”
人群里響起小姑娘們的竊竊嗤笑。
謝阿團的臉皮，嘩地滾熱。好丟臉，自己也太露骨了吧。
秦崔站起身來，走到掌門人身旁，低頭道，“師父，弟子先行告退。”
掌門人慈藹地說，“秦崔，人家小姑娘要跟你學藝呢。”
秦崔說，“不收。”
掌門人又慈藹地去看站在那里可憐巴巴的謝阿團，慈藹地說，“小姑娘，另外選個師父吧。”
人群里的謝半山也受不了女兒這么作死了，氣急敗壞又不便將她吼回來。
謝阿團臉紅了又白，盯著面無表情的秦崔，兩眼熊熊冒火。
秦崔是吧？
王八蛋，調戲了老娘還在這里裝高潔！
老子不會讓你好過的！
她冷靜冷靜，很快改變戰略，乖巧地躬身行個禮，恭謹道，“多謝掌門師尊，謝阿團告退。”
說完，轉身回了人群。
眾人低聲議論。
翟讓瞇瞇眼。
掌門人遺憾地嘆口氣，“小姑娘蠻有骨氣啊。”繼而低聲對身邊秦崔說，“老子不信還治不了你了！”
秦崔置若罔聞，面無表情離開。
趙良趕緊招呼喊名字的門人，“快叫下一個！”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