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大人的壽宴,干脆就設在了講武臺,地方夠寬敞。
謝阿團拉著她師姐跑過去一看,頓時好興奮。
到處都好熱鬧啊。
講武臺擺滿了一張張黑色大圓桌,張燈結彩,門人們穿梭其間,上菜的上菜,抱酒的抱酒,雞鴨魚肉糖瓜點心,擺了滿桌,好豐盛啊。
謝阿團咽了口口水,和竇錦云說,“師姐,今天我一定要使勁兒吃使勁兒吃?!?/p>
竇錦云剛想說話,面前一個抱酒壇子的青衣門人走過,“好啊小師妹,終于逮著你了。別偷懶,快去搬酒……”
他話未說完,忽然哧溜一聲又倒回來,瞪大眼,結結巴巴說,“大……大師姐?”
原來是屠因,他正上下下打量竇錦云,眼神里充滿驚艷。
今天的大師姐好秀雅好婀娜。
竇錦云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過頭,“阿團,咱們也去幫忙吧。”
謝阿團幽怨地盯著屠因,“二師兄,你怎么光看大師姐,不看我?”
屠因傻乎乎笑,“大師姐今天真好看?!?/p>
他轉目又認真看了謝阿團一眼,認真道,“小師妹,這身紅襖子很襯你,遠看像串移動的糖葫蘆?!?/p>
噗——
謝阿團恨不能一口老血噴屠因臉上去。
于是幽怨地跟著竇錦云去幫忙。
快近午時,客人漸漸來了。
雖然師祖這年壽辰不是大操大辦,可師祖他老人家行走江湖好幾十年,自然也是有些朋友,與如意門交好的門派也有那么幾個,比如說那個凌云派。
除了凌云派,還有什么棲劍山莊、八風鏢局等等等等,謝阿團不是江湖人,聽著禮官唱這些名兒,一個都沒聽過。
倒是封玉八卦地跟她說,“喲,連八風鏢局都來了,師祖果然夠面子?!?/p>
謝阿團好奇地問,“八風鏢局是什么來頭?”
封玉神秘地說,“別的鏢局,也就押貨的本事,可八風鏢局不一樣,死人活人都能押送。”
謝阿團說,“咦,押死人?送葬么?”
封玉扶額,“小師妹,你這么蠢,是怎么有勇氣活到現在的?”
謝阿團偷偷剝顆花生吃,怒道,“老娘出道前又不是江湖人,怎么知道你們江湖人的事!”
封玉點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p>
他也偷剝顆花生來吃,繼續八卦,“可以這么說,八風鏢局的鏢師,更像是保鏢。?;钊俗圆槐卣f了,江湖人嘛,恩怨情仇多的去了。押死人就有說法了,這種不常見,可一押必定是大單子。就說前年冬天吧,瞿州古德城出了一樁滅門慘案,據說背后牽涉高官貪腐,地方根本審不了,自然是刑部親審。那全門上下三十六具尸身,全要送去京中再驗。官府就找上了八風鏢局。你想想,除了八風鏢局,誰還有這能耐敢接這種生意?”
謝阿團聽得好入神,嗯嗯嗯地點頭,“這么說來,八風鏢局很威風啊。”
封玉又哈的一笑,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貼在謝阿團耳邊說,“師兄再告訴你個秘密。官家有人來找過師祖的,可被師祖拒絕了。要知道,咱們如意門要是出山做這些生意,八風鏢局可得靠邊站?!?/p>
謝阿團興奮道,“真的?”
封玉說,“當然真的。你別瞅師祖成天笑嘻嘻的模樣,以前他可是如意門頭號殺手,殺起人來眼都不眨的。這些年他早收山了,也不許師父們去接這些沾血的活兒做,只一心一意教徒弟。”
謝阿團頓時悚然一驚,慌道,“那我要是惹師祖不高興,他老人家會不會喀嚓了我?”
封玉還沒開口,一個聲音鄙夷地傳來,“師祖親自來喀嚓你,豈不是殺雞用牛刀?”
二人同時悚然一驚,轉身一看,翟讓大爺正立在身后,紫袍飄逸,發冠齊整,眉長面如玉,真是好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少俠。
可惜這翩翩少俠一開口,就流露出些騷包來,“喲團子,今天是準備……去偷會情郎???”
謝阿團:“……”
你們這些賤人,全都不贊老子一句!
她趕緊討好地遞過一把炒花生,“師叔,你好功夫,走路都不帶聲兒的?!?/p>
翟讓哼一聲,傲嬌地說,“給爺剝開。”
謝阿團淚,爺,您除了虐老子,還有別的愛好么?
她去剝花生,封玉立在那里乖乖被翟讓訓斥,“我說封玉,你這死孩子怎么老改不了叨叨的毛病呢?幸好是師伯我聽著,要被你師父聽著,你整個人都會不好的。”
封玉趕緊拍馬屁,“師伯大好人。”
謝阿團已剝了一把花生米,搓開花生衣,嘟起嘴一吹,將花生衣全吹了去,才屁顛屁顛地遞給翟讓,“師叔,您吃。五香味兒的,好好吃?!?/p>
翟讓看著她鼓腮幫子吹花生的模樣,覺得粉嫩嫩肉嘟嘟挺好捏,手隨心動,不由自主地就伸出去,捏了一把,捏得謝阿團和封玉都怔住了。
師叔,光天化日你這么做真的好嗎?
謝阿團一手捂著腮幫子又驚又窘,封玉趕緊轉頭去抱酒壇子。
翟讓終于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咳了一聲,鎮定地接過謝阿團剝好的花生米,剛放了一顆在嘴里,就聽見一個聲音怯生生道,“師父。”
翟讓轉過頭,見他座下弟子沈青瑤,領著一個著銀白勁衣的年青男子,走過來。
沈青瑤瞟了臉紅紅的謝阿團一眼,顯然是將她師父調戲師侄的一幕,看在了眼里。
她身后那白衣男子倒是面色鎮定,拱手恭敬道,“想必這位便是翟師父了。晚輩沈青書?!?/p>
沈青瑤對翟讓說,“師父,這是我大哥,沈青書?!?/p>
翟讓瞇眼,看了看沈青書那身銀白勁裝,臂膀處繡了一團赤紅的火焰,這是八風鏢局的特有標志。
他笑了笑,“原來是八風鏢局的大鏢師。青瑤,從前怎沒聽你提過?”
沈青書謙虛地說,“晚輩才入鏢局不久,還只是個新人,跟著眾師父在學習?!?/p>
翟讓笑道,“陸總鏢頭親自帶出來行走的,必是他得意弟子。青瑤,你這大哥真是太自謙了。”
謝阿團很慶幸,沈青瑤帶著她大哥過來,及時為她解了窘,這時也睜著大眼睛,去好奇地打量沈青書。
這男子大概和翟讓秦崔差不多年紀,身姿俊朗,一看就是習武之人,眉目清秀,和沈青瑤有幾分神似,長得還不錯。她以為鏢師都五大三粗呢。
當然,比她師父師叔這兩個天災人禍的極品,顏還差了些。不過也不失為一個玉樹臨風的少俠。
她肆無忌憚的打量,自然引起了沈青書的注意。他在和翟讓寒暄期間,也看了謝阿團兩眼。
沈青瑤高高興興地來挽謝阿團的手,“大哥,這就是阿團。我家信里跟你提起過的,她是我朋友?!?/p>
謝阿團很有禮貌地招呼,“沈大哥好?!?/p>
沈青書還是溫文有禮,“原來是謝姑娘。多謝姑娘平日對舍妹的照拂?!?/p>
謝阿團趕緊擺手,“哪里哪……”
她話未說完,就被翟讓嗤笑一聲打斷,“她也好意思照拂別人?成天作死都忙不及?!?/p>
謝阿團好幽怨。老子成天被你們虐好不好!
沈青瑤捂嘴笑,沈青書也一派含笑謙容。
謝阿團眼見著她師叔大人一邊嚼花生米,一邊和沈青書聊得愉快,正要松口氣,不料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
茱萸那黑心湯圓遠遠看著翟讓,又雞血抖擻地跑過來了,“翟師兄,戚掌門到處找你呢。”
翟讓手里的花生米一抖。
他略沉思,果斷轉身,一把花生米就給謝阿團拍嘴里去了。
可憐的阿團姑娘猝不及防,下意識地一張嘴,含了滿口花生米,嗆得直抽抽,滿面通紅眼含淚光地將她師叔瞪著。
師叔溫柔地攬過她,“你這孩子,吃這么急干嘛?嗆著了難受吧?走,師叔帶你去喝點水?!?/p>
沈青書沈青瑤兄妹倆,目瞪口呆。
茱萸湯圓的臉,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