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拆開信件,是蕓姐姐寄來的。信中寫道:
“自從你離開了盛興城,二哥他天天飲酒,不分白晝黑夜拼命地工作,終于積勞成疾,臥床不起。那日你離開二哥前,究竟發生了什么爭執?對于這事情,他一個字也不肯說,父皇和母后都很擔憂。”
見了公主所述,瑤兒心中對焱清的不滿突然無限縮小,對自己的自責卻無限擴大了起來。
不就是終日讀書嘛,其實焱清比自己更辛苦才是。每日起得比自己早,得趕著上朝,晚上還得過來督促自己的學習,看她一切安好后才回趙王府。每日睡眠比自己要少了至少一個時辰。而自己還在焱清面前抱怨辛苦和累,說他惱恨、不滿意自己。如果他真的如此恨自己,也不會在自己離開后如此自我摧殘了。自己怎么會那么不懂事呢?
有這樣一位無條件愛慕娘子,凡事都優先考慮娘子的相公是自己莫大的福氣。真讓她重新找尋,茫茫人海中也未必再有啊。
越想越自責,瑤兒從河水里收回了腳,抱起雙膝哭了起來。不知道焱清病得如何?有沒有吃藥?有沒有康復?這信寄過來至少也得十五日了。想必應該已經康復或者也快康復了吧。哭了一會兒,她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用河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臉,對著河里的那個小丫頭笑了笑。把信揣進了袖子里,用衣服擦干了腳。穿上鞋襪,卷起畫紙,向房內跑去。頗有“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的架勢。
回到自己屋子,瑤兒打算厚顏無恥地佯裝兩人之前從未發生過一切不愉快,她只是純粹來吳郡度假的而已,給焱清寄一封信。
“聞得你日前病重,甚是掛念,今可安好?
”天氣漸熱,但日前仍舊溫差較大,君切勿隨意減衣。飲食注意定時,作息也勿隨意。
“桃花塢景色宜人,我心愜意。但思汝甚深,不知返程何日?
”附上馬鞍坐墊一枚,聊表及冠心意。“
寫完給焱清的信,想了想覺得蕓姐姐待她如此真心,也不能不理。于是又給公主寫了封信,說她過幾日會回來,真的僅是探親而已。
包了信,還有做完不久的小軟墊子。她跑去找黛硯,讓他把這些給趙王和公主送過去。
領了未來王妃的這項命令,黛硯不得不去執行了。
這幾日,焱清已經基本恢復了平靜,只是午膳和晚膳獨自一人在碧華宮享用了。劉媽和秦姐都還在,并沒有跟著回去。吳郡還有吳郡的廚子,用不著她倆,而郡主也不是不會回來。
差不多花了十日多,黛硯回到了趙王府,把郡主的書信和包裹送到了趙王的手里。
看了小丫頭的信,焱清的心情就更舒暢了。有對自己的思念,也有對自己的關心,還有送自己的禮物,甚至還詢問自己什么時候可以回來了。這是把這邊當成自己的家了嗎?
心中大喜,當下就開始回信:
”我病已痊愈,不用操心。
“既然桃花塢景色合你心意,多住幾日也無妨。
”近來公事較為繁忙,無暇來接你回京。
“待幾日后空閑之時,我會親自來江南尋你。”
第二日,趙王又讓黛硯帶著回信回吳郡去了。
黛硯走后,他打算六月初八前夕趕到吳郡。
想著瑤兒的生辰禮物,焱清也開始左右思索了。自己曾要求二十歲的生辰禮要瑤兒親手做的,所以瑤兒給自己做了一個馬鞍墊子,大大軟軟的,填充了不少蠶絲,甚是柔滑,邊上還有系帶,能很方便地系在馬鞍上,看著真挺不錯。但瑤兒壓根就沒告訴過自己她的生辰。十歲生辰也不是小日子,她怎么能就這么忍心不提的呢?他思索了半天,卻完全不知道瑤兒喜歡什么,很是頭疼。
再說瑤兒收到了黛硯帶回來的回信。心里也輕松多了,更是放心大膽地在桃樹林里活躍起來。她打算給自己一個絕對放肆的暑假,然后等著她的未婚夫來接她回去上學。
“爹!”李瑤笑嘻嘻地跑到書房去找李炤。
“什么事兒?心情這么好。”
“沒什么事兒。嘿嘿。我想給面條搭個狗屋。”
“所以呢?”
“所以希望爹能幫忙,我不會做木匠活。”
“你怎么不去后院找李叔?”
“我還是想找爹你做,好不好嘛?”又開始粘在她爹脖子上了。
“好吧,咱們先去找點木材。”受不了粘人的小家伙,放下了手里的筆墨,李炤開始妥協。
于是,父母倆在小院子里忙活開來,花了兩三天的時間,給面條搭建了個富有歐式情調的簡易實木狗屋。在李瑤的纏人要求下,狗屋被刷成了純白色。李炤快完工的時候,瑤兒在狗屋的屋頂上加了個可愛的鐵制十字架,又拖了根鐵鏈到地上。
外部結構完了,李瑤又開始給面條縫制狗窩里的軟墊。不知前幾天拿到馬鞍墊的焱清看到這個比馬鞍墊還要厚實很多的墊子會做何感想。當然,馬鞍墊的做工要精細多了,填充物也大有不同。
等到真的讓面條能住進去,估計還得等上好幾天,白色還沒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