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中,一黑衣男子盤膝坐在圓石之上,周身散發著獨特的乳白色,男子低垂著眼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流水放在腿處,鼻若刀削挺直,干凈利落。濃密的劍眉下,一雙冰冷的深邃眸子,卻帶著三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師兄你就那么肯定是她?”負手而立,渾重低魅的嗓音從嘴中緩緩吐出。
“能安然的闖入最后一個機關,卻毫發無傷,相信這點除了她之外,再無第二個人能做到!”那雪白的袍服,一塵不染,連石壁都不忍在他身上留下斑駁的石影。白衣溫柔一笑,帶了幾分清雅,“更何況它們也認得主人,怎么可能有錯?!”一句輕易明了的回答,將他那即將出口的質疑,給硬生生的堵回肚里。
黑衣抬首,俊逸的臉龐微微抬起,不屑的與他對望,神情輕蔑至極,那冷漠的眸子里,一潭幽藍湖水激起,波濤洶涌,“是嗎?師兄愛徒心切,這么多年不見,不去看看她,訴說往日的思念,來我這做什么?!”
這冷嘲熱諷的語氣,白衣也不動怒,淡淡的笑了笑,帶著所有人都黯失的風采,輕聲低語,訴說著自己心底的擔憂,“你武功變化莫測,我只是怕我不在身邊陪著,你控制不住邪氣,會走火入魔!”
刀尖子一樣的目光狠狠的剜了他幾下,慵懶的身體逐漸的站直,冷厲的眸子直射洞外,緩緩的向洞口走了出去,“懶得和你廢話!去看看這個丫頭有變化沒有!?”
白袍一晃,以一個精妙絕倫的步法越過他,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想見她就明說,何必繞著彎子給他找刺?不過深知他的脾氣,心里小小的嘀咕一陣,便岔開了話題:“恐怕要讓師弟失望了,這個丫頭,磨人的很!”
“哦?”聽了他的話,黑衣漆黑的眼睛半瞇,突然很有深意的笑了笑,只是那笑不達眼底,甚至連嘴角都沒有扯動,“果然是什么樣的師父就要配什么樣的徒弟!”話里的意思有譏有諷,至于他諷刺的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彼此!”腳步微閃,僅此幾步,卻和他拉開了五米的距離,斜了一眼身后人,悠悠張嘴,“風兒這幾日除了在山下捉些鳥吃,也沒見他好好的連過功,你這個做師父的就那么放縱他?”
冷哼一聲,黑衣滿臉鄙夷的捋了捋亂發,“我的武功,他能學會一半都已經是他的福氣,哪像你,將武功全部都交給那個瘋丫頭!最后還被她寫在書上去賣給別人!這個天下,最般配的師徒恐怕還只有你們二人!”
不在意的輕應,笑吟吟的放慢腳步,與他并肩而走,“可是那丫頭也算得上有良心,知道把賣書的銀子拿回來孝敬我一半!”
冷笑聲連連,雖不好明說為他的智商感到擔心,但警惕的話還不忘多說幾遍,讓他長長記性,“她是把賣書的銀子給你了,那師兄告訴我,那銀子為何又突然不見了?”
俊美的臉上,多了些囧色,白衣難得的摸了回小辮子,“反正我們也是在山里住,用不上銀子,既然她喜歡,那就讓她拿去好了!”
“拿去?師兄說的可真是好聽!你徒弟的那些罪孽我是懶得給你提,要是和你抱怨起來,那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住了口,黑衣悶著頭,一聲不吭的往前走,還有一句話他壓在心里沒有說出口,那就是,要不是看在師兄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想一巴掌拍死她了!連讓她滾出去的恒心都沒了!
捂著哈欠連連的嘴,蘇七摟著一堆在她懷里已經干枯的黑色小花蛇,血跡斑斑的臉上,更像是讓她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
砸吧砸吧嘴,忍著幾次想要生吞的沖動,圍繞著樹林不知已經走了幾個來回,地下的泥坑也不知道被她踩出了幾個坑洼,只是卻沒有一點兒的變化,除了天空中多了些月色外。失望的蹲在地上,放下懷里的一堆小蛇。一條條攤開,鋪在地上。
“雖然我很想吃你們,但是這樣看你們那血肉模糊的樣,我怎么又沒胃口了?”拎著小花蛇的尾巴,蘇七望著它自語,“算了,今晚上就大發慈悲把你們給埋了,記得記得我的好,下去給我暖個被子,等我去了再吃你們!”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干等著挨死的份!
不過對于這些,蘇七倒也看得挺開,挖坑把小花蛇尸體埋了后,就開始給自己挖!
只是,挖到一半,又覺得吃虧,三兩下將那些已經入土為安的小花蛇尸體又扒拉了出來,放在自己旁邊,又低下頭,專心的挖著自己的墳墓……
不知不覺中,朦朧的月色消失了。月,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濃墨一樣的天上,連一絲星光也不再出現,夜已經很深,但對于蘇七來說,這個注定的夜晚,注定無眠……
后山,楚風亦也無心再賞玩,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擔憂,神色更是閃爍不定,這個女人去了將近六個時辰,她這到底是去洗臉還是去洗腦了!?
稍遲鈍了一會兒,像是打定了注意,沖著她所走的方向飛奔而去。這里一直是被師父指為禁區,不得進入里面超過一百米的距離,這個該死的女人,千萬不要告訴他,她是真的進去了!
舒適的躺在自己挖的墳墓里,大小正合適,土壤松松軟軟,不出半個時辰,一個比地窖差不了多少的大洞便出現在眼前,為了考慮自身問題,蘇七又花費半個時辰把它填到和自己一樣的大小。
這土不似那普通的土壤,拿在手中,軟軟的,香香的,像棉花糖……抓了一把,難抵誘惑,放在嘴邊,咬了一大口,“呸!”就是和土一樣的味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為你換身衣服就不是屎了!
扭頭,歪脖,正好看到那一堆蛇尸在那安然的躺著,扯過來,放在肚皮上,暖熱,揪出,塞外腦袋下面,當起了枕頭。問她怎么就那么惡心?天生的!
“沙沙沙……”風吹起,地下的樹葉被刮的直作響,蘇七猛然警覺了起來,屏住呼吸,抬眼四顧,漂亮的眼睛里充滿了戒備,隔著十幾米的距離,都能感覺到腳步聲,這聲音不緩不慢,不重不輕,甚至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這大半夜的,又是在這無人煙的地方……越想,蘇七越感到頭皮發麻,飛快的坐起身,扒拉著被她遺棄在一旁的廢土就開始往自己身上蓋,直到將她的整個人淹沒……末了,還不忘把自己的腦袋再往下躥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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