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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亂紅九重殤

并蒂蓮

并蒂花落無人惜

“妖女,還不束手就擒!”猙獰的笑,奸詐的臉,圍在她身旁,緊緊包繞,陰冷,黑暗,陰慘,空洞,甚至沒有喘息的余地。

一切,都是在憤懣的復仇中向她挑釁:你不是你!

劍尖,寒光躍動,她笑道:“彼此,你被惡人所挾,我被惡人所迫,你我主仆二人,今日共赴黃泉,我有何懼!”仰天清冷長笑,秋霜寒冽。

天際,晚霞明艷,扎眼,似是一道撕裂的傷口,鮮血噴涌。遠山如黛,云蒸霞蔚,與她又有何關(guān)系?

劍鋒倒轉(zhuǎn),拔地而起,揚起沙塵漫天,一條筆直的血線,余人不覺心悸。

肩頭的雕兒,血羽赤紅遍體,碧玉般幽綠色的瞳眸,煞氣畢露。

白衣,鮮血斑駁,紅白兩色交織,絕美變成了恐怖。

她手中的劍,竟是架在了自己的頸上,嘴角帶著最后一絲陰慘的笑。

“拿下妖女,不能讓她死得這么痛快!”想死,你說了也不算!

圍堵而上的架勢,近身的殺氣愈加濃郁,壓得人喘不過氣,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沒有求饒,沒有哀泣,甚至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她的眼里,只有冷酷和寡情。

淡然看眼前之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唯有她,置身事外。僅剩的一抹女子的柔,素手輕撫著肩頭赤雕的血羽,“小仞,你怕嗎?我真的傻,真是枉活了這十八年!竟然沒早一點認清這些王八混帳!”冷凜的眼光,滿不在乎的環(huán)顧四下。

“大小姐,您還是聽大長老的罷!大家和和氣氣,鬧到這個地步,和…何必呢?”她如星辰般耀眼,如此死了不免可惜。可是,若是她會委曲求全,又怎會到了如此地步再去反悔?

“大長老?他還是大長老!笑話,真是笑話!七長老,你如此說,就不怕這位弒父殺兄的‘家主’六親不認嗎?”她笑得沒有一絲累贅,反倒是灑脫。徘徊在生與死的迷惘,還能笑得出來的,天下又有幾何人?

一旁的黑袍老者,一副面色凜然、正氣浩蕩的樣子,怒道:“妖女,你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弒父殺母,欺師滅祖,你干的好事還要本長老在一一細數(shù)嗎?快快給我束手就擒,大伙念在親人一場的份上,留你一條生路!”他對她恨之入骨,父憑女貴,家主之位本來已是唾手可得,是你們攪局在先,那也就休怪我不仁不義!罪名,信手拈來,甚至都不需要“莫須有”的修飾,死無對證,現(xiàn)在整個楚家都是我的,對,你就是冤枉,冤枉又能怎樣?

“好,好一個‘弒父殺母,欺師滅祖’!楚冷云,你干脆再做的絕一點,把你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手段都使出來,最好啊,先殺了我,再毀了楚家,最后對外大張旗鼓的宣稱:楚家大小姐楚幽月六親不認,冷血至極,親手覆滅了自己的家族,實為天地之不容,人神之公憤!我已大義滅親,以此妖女之血祭奠楚家!”她早已不在乎生死,加在頭上的罪名還少嗎,再多一條又能如何?前后左右都是死,聲名狼藉,為眾人所不齒又有何懼之?

楚冷云滿臉獰笑,“楚幽月,我看你還能強硬到幾時!”手一揮,道,“把那個孽種給我?guī)蟻恚∥业挂纯矗愕降资呛蔚鹊臒o情!”

一群壯漢,推推搡搡著一個纖瘦的女孩,這女孩也就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容色憔悴,雙手雙足上,皆是被拷在一起,皓腕上已然是一圈烏青,臉上依稀帶著鞭撻的痕跡,神色之間卻是沒有半點的屈服之意。

楚幽月一見到此女,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玉口中狠狠擠出了兩個字:“你們,都得死!”話音未落,只有空中如雷霆般的白光閃過,身邊的一圈人,霎時之間,沒哼一聲便倒地不起,只剩下被挑斷的血管,一圈鮮血凝固在空中,在楚幽月的控制下,齊齊射向楚冷云的臉。頓時,面目可憎的那張臉,被埋在了鮮血之下,殷紅的陰森可怖。

沒有絲毫的防備,她出手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來不及反應,一眾高手,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死在了她的劍下,在場的所有人,不禁向后退了步,太可怕了,是不是真的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楚幽月持劍的手忽然懸在了半空,手中的劍“哐當”落在了地上,手臂軟綿綿的垂在了身側(cè)。手臂上,穿透了三根銀針,血噴涌而出。

楚冷云一聲冷笑,抹去臉上的血,飛起一掌打在了楚幽月背后,她猛然向前倒去,伴著地面上一片殘陽般的血,還帶著身體的余溫。

強顏笑著,她努力伸長了手臂,與被推倒的女孩十指緊緊相扣,艱難的說道:“茗蔓,聽姐姐的話,千萬…千萬不能死在這群狗賊的手…手里!”語畢,喉頭又是一陣咸澀,又是一口血狂噴而出。

“姐姐,姐姐,你不能死!我要你好好的!”楚茗蔓突然一挺身子,玉指緊緊指向周身之人,“你們,都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會報——仇——!”

楚冷云一步上前,一腳狠狠踩在了楚茗蔓的腕骨之上,算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聽見“啊——”一聲慘叫,這只手算是廢了!

甚至是敵人,都于心不忍,對于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孩,再怎樣的深仇大恨,也不必下如此狠手吧!但是礙于大長老的威懾,還是無人敢吐出半個字。

不想楚幽月的身子忽然從地面上彈起,右手無力,便是一揮左手,重重一巴掌落在了楚冷云的左臉頰上,帶著一聲清脆的響聲。

楚冷云惱羞成怒,這罪女竟還敢當眾毆打家主!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大長老的威望,怒喝一聲:“賤人,去死吧!”飛起一腳,楚幽月的身子一個起落,摔向遠處蒼涼的土地。鮮血四濺,塵土飛揚,楚幽月忽然笑了,她笑這世上本來就是沒天理!自己死了,死不足惜,一個早不縈懷生死的人,死亡對她而言還有什么意義?只是,自己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自己的妹妹,她沒有錯,談何罪孽深重?茗蔓,都怪姐姐無能,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你要記住,我還是這世上最愛你的姐姐,但愿下輩子有緣,我們還做姐妹!

回眸凄慘一笑,世界瞬間變得滿目瘡痍。

銀針上喂了劇毒,她清楚不過,毒性正一點一點侵蝕著身體,吞噬著靈魂,她的生命也隨之一點一點消亡。他們不會讓她死得痛快,他們恨不得嗜她之肉飲她之血,又怎會善罷甘休?

“都還愣著干什么,給我…給我把這兩個妖女,一并拖到暗牢里去!”楚冷云一轉(zhuǎn)頭,笑得心花怒放,手指用力抵住楚茗蔓的下顎,奸笑道,“給本家主好好伺候這兩位小姐!”

“我呸!楚冷云,你給我等著,如果我還有下輩子,我要你全家陪葬!”楚幽月不想再多說什么,只要讓他楚冷云知道自己日后的下場,足矣!

你讓我不得好死,我會讓你全家陪葬;你傷了茗蔓,我便要整個楚家,化作人間煉獄,修羅場!生亦何歡死何懼

暗牢。

楚幽月的身子,浸在劇毒的水中,四肢,被銬上了無形的枷鎖,一絲一絲抽干耗盡她的修為。

滿身是血,白衣盡數(shù)染紅,遍體鱗傷。

想到想不到的酷刑,一一強加在嬌軀之上,傷的再重又能奈她幾何?

體無完膚的滋味兒不好受,但飲恨含冤,委曲求全,她做不到!

牢中無人看守,她沒有逃出去的可能,空無一人,抑制了三年的眼淚,洪水決堤一般的噴涌而出。為什么,為什么!是,她太出眾,樹大招風她明白,靈魂不能融合,這不怪她,更不怪茗蔓!她沒有殺過誰,更沒有克死至親至愛的人。明明是無稽之談為何卻是眾人擁戴,隨聲附和?這個家,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地方,這里只有痛苦的記憶,只有悲涼,只有凄慘,只有齷齪黑暗和道貌岸然!

隔壁的牢房,慘叫聲此起彼伏,未曾間斷,冰涼的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滑落,有什么就盡管沖著自己來,為什么要去折磨自己的妹妹!

“你們不配姓楚,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禽獸!”楚幽月嘶聲竭力的叫道。楚冷云滿臉的厭惡,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了眼前。

“你很喜歡叫是嗎?好,妖女,你既然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本家主就讓你聽聽真正的慘叫!”說罷,一把扯過被押在身后的楚茗蔓,手中卻是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刀劍上黑氣濃郁。楚幽月瞬間反應過來,是冥蠱毒!

“不…不…茗蔓——茗蔓!”身子動彈不得,她無能為力,唯有瘋一樣的喚著妹妹的名字。老天爺,你混賬!如果能換得茗蔓全身而退,要她怎樣都可以!

青絲凌亂不堪,曾經(jīng)的風華絕代無影無蹤,血淚交織,仰天長嘯,淚水血水一同滑入口中,咸腥混雜,她卻早已木知覺與,無數(shù)個念頭飛速流轉(zhuǎn),最后只有唯一,茗蔓,不要!姐姐寧愿死的人是我,你要好好的,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刀起刀落,刀落刀起,茗蔓那雙天下最水靈的眸子,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瞬間化作兩道刺目的血線,沿著慘白的臉蛋,“嘀嗒”,“嘀嗒”,落至在陰冷的地面。不知有幾把刀子,一起扎向楚幽月的心,又是一口血涌至嗓眼,她甚至是沒有抗拒,任由血流滿下顎,淌遍前襟,眼光呆滯木然,已是沒有絲毫生機。

楚茗蔓早已是神情委頓,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神情恍惚崩潰的邊緣,努力張開了那雙往日美艷奪目,如今卻已是空空如也的眼睛,聲音小的只有楚幽月聽得清楚,“姐姐,我們…我們…下輩子再…再做姐妹…,我……我……”話還未說完,氣便斷了,只留下一具迅速結(jié)冰的尸體,面對自己那此時已是生不如死的姐姐,靜默無言。

楚幽月眼前一黑,心臟瞬間像被掏空,“楚冷云,你禽獸不如,殺了我還不夠么!茗蔓,茗蔓……”虛弱至極,她的最后一絲念想就是茗蔓!忽然,口中發(fā)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厚重的石門,瞬間便是被一股大力撞得粉碎,一個火一般的身影奪門而入,似乎楚家不在是威嚴的楚家,而是她的天下。

赤紅的血羽,接近兩個成年人的大小,眾人大驚,這不是楚幽月肩頭的那只血羽雕嗎?怎會變成這般大小,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對血色的羽翅,竟是長在一個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幽綠色的瞳,銀白色的發(fā),瑩藍色的衣,尤其是那一張臉,是少見的完美。她的眼中,是千萬年不化的寒冰,眼神所到之處,皆是冰凍三尺的寒涼之意。

“幻火凰主,幻火凰主!”有些見識的人早已控制不住的尖聲叫了起來,那叫聲,毛骨悚然。楚冷云猛然回過頭,瞬間向后退了三步,顫聲道:“你…你到底是何人,敢擅闖楚家府邸!”言語之中已是有了懼意,聽到幻火凰主的名字,他無法再佯裝鎮(zhèn)定。

幻火凰主為何物?那是千年之前,凌氏宗族族長的獨生愛女凌濛夜!相傳此女降生之時,乃是天地異象,加之天賦迥異,十五歲雖未能靈魂融合,卻是化羽成鳳,實為集匯天地之靈秀,一代仙嬌!

可是,堂堂凰主,為何會變成一只雕?

“放了我的主人,一切都好說,若不然,也就休怪我殺人不眨眼!”女子口中說著,掌心也隨之幻化出一道紅色光芒,一掌送出,陰黑的暗牢,一時間竟是燃起了火。這火,并非尋常之火,而是萬年前有靈性的幻火,只需凰主號令,轉(zhuǎn)瞬間便可毀了楚家!

楚冷云一見幻火,頓時不語,好不容易到手的家主之位,若是楚家毀了,自己這家主自然也是有名無實,但若是放走了楚幽月,豈不是等于貽虎為患?正在他進退兩難之時,那女子早已擊潰了結(jié)界形成的枷鎖,垂淚道:“主人,小仞來晚了!”

楚幽月笑的甚是凄苦,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小仞,別…別跟這些…跟這些…混賬談條件,我…我”一陣劇烈的咳嗽,又是一口血狂噴而出,緊緊抓住那女子的手,道,“小仞,不,凰…凰主,快帶…帶我和茗蔓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給我放火…燒…燒了楚家!”此時心中已了無牽掛,楚幽月再也支撐不住,暈厥,昏睡在了那女子的懷中。

那女子一聲冷笑,雙臂緊緊摟著幽月和茗蔓的身子,振翅沖出了暗牢。楚冷云早已是喪心病狂,忽然追了出去,怒喝道:“爾等休要逃走,楚家也不是吃素的!”雙掌齊出,帶出兩道紫練,霎時間,化作兩道軟鎖,直直向著幻火凰主的方向追了過去。

“紫云鎖,天哪,家主他怎么能用這一招!”站在暗牢外的三長老驚呼道。這是想要拼個玉石俱焚的前兆嗎?所有人都明白,一楚冷云的修為實力,這么做只會是自尋死路,紫云鎖的反噬力量之大,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不到萬不得已,千鈞一發(fā)之時,沒有人會想到用這一招,家主,他這是瘋了么?

楚冷云已迷失了心智,哪還顧得上什么輕重緩急,心魔占據(jù)了靈魂,在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楚幽月,妖女不能留!什么家主不家主,楚家不楚家,都沒有他報仇重要!楚冷謙,當年的今日,你奪我家主之位,害我顏面掃地,而今,就是你女兒的忌日!

幻火凰主心中大急,單挑獨斗她當然不怕區(qū)區(qū)一個楚家大長老,但是現(xiàn)如今,自己內(nèi)傷未愈,懷中還有兩人,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不管,一走了之,萬不得已,左側(cè)羽翼再次噴射出幻火,逼的楚冷云不得不向后退去,不想在這稍慢的間隙,兩條紫云鎖尾隨而至。

凰主見紫云鎖追來,心中暗叫不好,在云中一個俯沖,穿過云層,再次飛升。不想楚冷云周身紫氣環(huán)繞,竟也升至云層中,凰主一愣,難不成這便是楚家的秘法,在體力極度透支之后還能爆發(fā)的潛力?沉思片刻,背后一道凌厲的紫光閃過,頓時一聲哀嚎沖天,直上云霄,在一團紫光包繞中,凰主的身子直直從云端墜了下來,摔向地面。

偷襲,手段太過卑鄙下流了吧!

楚冷云偷襲得手后,身子卻也是飄然而下,落地之時,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楚家人立即回過神來,紛紛擁上前去,查看家主的傷勢如何。所幸,沒有生命危險,想來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便無大礙,不然,楚家勢必會再起紛爭。

正當楚家眾人長舒一口氣,準備收拾殘局,突然熱浪滾滾襲來,一道金紅色的幻火,直沖暗牢而去,隨之火勢漸大,竟蔓延至整個楚家的府邸!

眾人全部傻眼,連府邸都即將被焚燒的一干二凈,楚家在沉淵大陸四大世家之首的地位必然不保,這該如何是好?抬頭一看,幻火凰主在家主的紫云鎖纏繞和偷襲成功之下,非但沒有落地,雕羽雕尾,竟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鳳凰的軀體,通體變成了金色,一身光芒,普照整個沉淵大陸!

傳說中的幻火金凰,何等璀璨,何等輝煌,凰主雕身化鳳,乃是千年一見的奇景,不想?yún)s是在如此,一片血腥的情況下出現(xiàn)!

金凰的幻火非同小可,楚冷云勉力坐了起來,說道:“楚家眾弟子聽令:盡快進入暗道,前往我族別院——涼沁山莊!”他本想將楚幽月殺于族人之前,卻不想半路殺出個幻火凰主,偷襲不成,卻又促成了幻火金凰的蛻變,楚幽月這個“妖女”沒殺成,反倒害得自己鎩羽而歸,無功而返,楚家,也毀了。再一次顏面盡失,自己這張老臉往哪里擱!想到此節(jié),不禁仰天長嘆。

不到一刻鐘,楚家已被幻火夷為平地,數(shù)百間美輪美奐的房舍,盡數(shù)毀在了大火之中,楚家眾人已盡數(shù)離去,留下一片土地,被燒的光禿無物,杳無人煙生機所在。幻火金凰一聲悲鳴,帶著懷中一死一傷的兩人,飛向大陸中央的禁地——沉淵池。

已經(jīng)逃到了這里,若是再有人趕盡殺絕,這沉淵大陸之大,卻也無容身之處!

沉淵大陸,便是因此沉淵池而得名。

沉淵池,之所以稱之為禁地,并非空穴來風,此池屬掌管大陸的宗族——凌氏宗族所轄,相傳是深不見底,池水色墨,掬一捧卻是清澈如常。

沉淵池另有一別名——亂心池。

上古時期,曾有無數(shù)的強者信了傳言,貪戀池底人云亦云的功法,月圓之夜來至池邊修煉,卻是時常有人修練至走火入魔,或塵緣走岔,非死即傷,更是有人苦修數(shù)十年的來的塵緣,竟是一夜之間消失殆盡,成了沒有修為的廢人,卻是找不出任何根源所在,以至大陸上的強者驟然凋零。

凌氏宗族無奈,只得與楚,柳,燕,風四大家族訂立盟約,四家族分管大陸東,西,南,北之諸事,凌氏宗族總領(lǐng)沉淵大陸,盟約自當萬年不變,亙古如是。因有此事,情況才得以好轉(zhuǎn),在凌氏宗族眾多高手嚴防之下,沉淵池之事才得已塵封地下,而凌氏宗族的權(quán)力,卻也為此被四大世家瓜分。

撕裂的劇痛,幻火金凰也終究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紫云鎖的威力非同小可,雖是助她化羽成鳳,卻也同時致使她被擊中的左羽翼再也無力動彈。她鳳羽退去,恢復了人形,左臂之上,是一道蜿蜒觸目的紅色傷痕。

能苦撐到此時,完全是因懷中的姐妹二人,她的手臂與鳳翅相連,這樣的痛也不是一般人忍受的了得,但是護主心切,對于一個在自己奄奄一息時舍命相救的恩人,她做不到清冷,更不會以身份自感優(yōu)越,她只會護她一世,直到她死,而那又何嘗不會是她的末日?

兩人的身體被盡可能輕的放到了沉淵池畔的陡崖邊上,一具尸體,寒冷如斯;一人嬌軀,尚有余溫。

在強大真氣的流轉(zhuǎn)之下,楚幽月悠然轉(zhuǎn)醒,氣若游絲,只是緊緊抓住金凰的手臂,眼中無神,目光散渙,昏昏沉沉,了無生氣。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含混不清,“小仞…仞,不凰…凰主,你…你聽我說!”眼中忽然又有了生機,卻是轉(zhuǎn)瞬即逝,依舊的迷茫,依舊的暗淡無光。

金凰忙俯身上前,緊緊貼著楚幽月的臉,輕聲道:“主人,別叫我凰主,我是你的小仞,永遠都是你的小仞!”

玉指冰涼,緩緩滑過小仞的臉側(cè),楚幽月垂淚說道:“小仞,你要活著,記住,下輩子,等著我!”嘴角帶著心滿意足的笑,不等小仞回答,身子便向著沉淵池墜去,衣帶飄飛,裙裾輕舞,唯獨不見了蹤影。

哪知道,幻火金凰沒回過神來的瞬間,楚茗蔓的尸體就像被牽住了一樣,急速落下了懸崖,小仞發(fā)瘋似的跪在了崖岸邊,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飛下懸崖,幽月竟是在下落的最后一瞬緊緊抱住了茗蔓的尸體,姐妹倆在生命的最后,就這么緊緊相擁的落入了沉淵池中,池水竟是在二人落水的瞬間變得空明澄澈,宛若未經(jīng)粉飾的水晶一般,二人的身體沒入水中,池水再次恢復了墨色,如一位沉默寡言的老前輩,靜看塵世風起云涌,異變陡生,依舊淡然,波瀾不驚。

小仞只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被抽空,身子頓時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她真的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主人說過,要我好好活著,對,我要活著,主人,下輩子,小仞還等你!

心意已決,她的身影倏然不見……劫后重生悔來世

十八年后,凌氏宗族封禪臺。

……

凌幽岳坐在紗幕之后,鳳眸微盍,朱唇緊閉。金冠束發(fā),青絲凌亂風中,挑弄心弦,意亂神迷。精到細琢的魅力,完美展現(xiàn)在臉上,五官俏挺,皓膚如雪,身段欣長秀挺,無可挑剔,似是畫中走出的人一般,飄然若仙,瀟灑閑雅,超脫凡塵,與世俗煙火,沾不上半點關(guān)系。

這般容顏,或是在一個女子身上,說是傾國傾城怕是也有所褻瀆,只可惜,凌氏宗族少主凌幽岳,怎可能是個女子?如此勾魂攝魄,雖是略有妖孽之感,卻使得天下萬千女子欲罷不能。

他的身旁,靜坐著一個女子,玉指撩撥琴弦,琴韻悠悠,送出很遠。一曲罷了,凌幽岳略張鳳眸,清淺笑道:“先祖的琴,彈得真是越發(fā)好了。”

“別叫我先祖,我是小仞。”女子的聲音如琴聲一般,余音繞梁,耳畔莫名便是縈繞良久,百聽不厭。

這女子,幽綠色的瞳,銀白色的發(fā),瑩藍色的衣,雪膚依舊,花貌如昨,甚至是左臂上蜿蜒觸目的傷口,還是血一般的顏色,似是新傷未愈。

小仞坐的與凌幽岳又近了寸許,倚著那個溫軟的肩膀,輕言道:“主人,你說二小姐……她今日,會來么?”

“會,一定會的!”喘息變得急促,心跳也在加快,凌幽岳說的很堅定,“茗蔓,她……從來就不會失約!”

小仞輕飄飄的嘆了一口氣,少主,你為何還不醒,你就真的忘不掉么?生死兩茫茫,隔世幾重天,從然是你萬般不舍放不下,每一次都準時赴約,也不見得……別人就會如期而至!

眼中深情款款,望向凌幽岳,但是這些話,她怎么忍心對他說。即便他只是在做夢,又何嘗不能讓他在夢里續(xù)斷前緣?

“該來的都來了,族長派人來叫你了!還不打算出去么?”小仞支走了族長派來的人,他們來了也只會是無功而返。唯有自己的云淡風輕,方能喚他片刻的回心轉(zhuǎn)意。

“小仞!”凌幽岳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我不去!我的靈魂,只給茗蔓!”

“為何?”小仞緊緊握住那雙再也無法平靜的手,柔聲說道,“這么做的后果你知道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話語中潛藏著責備,卻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她是他的小仞,也是他的前輩凌濛夜,無論怎樣算來,也不能任由他以終結(jié)生命的方式去邂逅上輩子的錯過!

“你知道么,一個人的心都死了,活著其實更痛苦!”凌幽岳眼中空空如也,看不出半點端倪,直視著根本就沒有盡頭的遠方,茗蔓,除了你,我的靈魂,誰也不會給!

小仞見他如此執(zhí)著,先前想好的一番說辭也只得作罷。紗幕下,寂靜的劃清了陰陽;紗幕外,喧囂的恍如隔世。

貽笑大方,堂堂凌氏宗族少主凌幽岳,曾經(jīng)震驚整個沉淵大陸的絕世天才,不過,那只是曾經(jīng)。如今的他,竟淪落到靈魂不能融合、只能依靠強大的塵緣之氣維持茍延殘喘的半個廢人!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凌幽岳的靈魂似乎是跟誰也無法匹配,永遠對不上號一般,凌氏宗族族長凌擎羽愛子心切萬不得已,才無可奈何地在愛子大限將至之前,廣發(fā)消息,于月初集于凌氏封禪臺,若是誰能與少主凌幽岳成功的靈魂融合,此人便是日后的凌氏二長老!

這樣的條件,未免太過誘人,凌氏宗族的地位是何等尊崇?在沉淵大陸之上,凌家的地位便等于是封建統(tǒng)治中的皇家!且莫說能與凌家少主進行靈魂融合是三生有幸,單是這二長老的名分,就足以驅(qū)使一個與世無爭的人,眼紅的追名逐利到人頭落地!

但是凌幽岳遲遲不現(xiàn)身,未免有人等得不耐煩了。在這些人當中,多數(shù)的出身都是大富大貴之家,平日里哪一個不是被捧星星捧月亮的供著,哪一個不是嬌生慣養(yǎng),別人巴結(jié)都來不及,又何曾受過被人放了鴿子的氣?依眼下情勢,抱怨頗多也是合乎人之常情。況且本就是凌家人的延誤,還有什么好解釋的?現(xiàn)在是求人,哪怕你是凌家,也不得不暫時低頭。

凌擎羽的處境頗為尷尬,本想再派人去催促,但是礙于凌濛夜在旁,又把來人攆了回來,無論如何也不能硬沖進去把兒子拖出來,按輩分算起來,凌濛夜早就不知道比他凌擎羽長幾輩了,縱然是以他如今的身份,那也得恭恭敬敬的稱一聲“先祖”!凌濛夜護短護得厲害,倒真是令人傷透腦筋。凌擎羽無奈,只得一再的向眾人賠不是,硬著頭皮派去了四長老,凌幽岳再怎樣狂妄,也到不至于連四長老都不放在眼里。

“茗蔓,茗蔓!”四長老方才走出沒幾步,就與一個猛沖過來的身影撞了個滿懷。剛想罵一句“沒長眼啊”,卻想起來,族長和眾賓客都在旁,說什么也不能破口大罵。當他整理好衣衫,很文雅的抬頭時,卻是慶幸自己的選擇多么正確,撞人的肇事者,他惹不起!那道俊朗俏挺的身姿是誰,少主凌幽岳!

此時,那風度翩然的清雅公子,目光散渙,烏絲凌亂,神情狼狽至極,哪里還有平日的篤定閑雅,鎮(zhèn)靜自若?這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凌幽岳的臉色已是憔悴不已,小仞的身影緊隨其后而至。凌幽岳便像是見了救星似的,緊緊抓住小仞的皓腕,焦急之中,言辭都有些不清不楚:“她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語氣湍急,溢于言表,聲音已然發(fā)顫,甚至忽視眼前的人流如織。小仞只是嘆氣,卻并未答話,似是充耳未聞一般。

“幽岳!你太不像話了!身為少主,遲遲不來不說,竟在眾位賓客之前如此失態(tài)!還不趕緊向大家伙賠個不是!”凌擎羽見兒子終于現(xiàn)身,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心中卻是氣得不得了,疾奔至凌幽岳身旁,壓低了聲音怒喝著命令道。

凌幽岳心中,此時已亂成了一團麻,那還顧得上什么賓客,什么長幼尊卑的規(guī)矩,一回頭,玉面盡是挑釁之色,冷笑一聲,道:“道歉?族長,這可是你說的!”轉(zhuǎn)身向著人群,半帶著笑意,冷冷清清的送出一句話:“諸位賓客,當真是對不起了,凌某還有要事在身,沒工夫理會你們這些閑雜人等,失陪!”回頭望向凌擎羽,道:“該說的我也說了,可以放我走了嗎?”

此話一出,封禪臺下立即是一片嘩然。叫罵聲響徹云霄,甚至是有性子急的,早就想要沖上去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凌家少主算賬,只是礙于人太多,擠不上去罷了。縱然你再怎樣了不起,凡事也得講一個“禮”,更何況只是一個空有架子的廢物,為何卻有如此大的膽量囂張如此?單是來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淹死這個狂妄的不可一世的后生晚輩!

凌擎羽一張臉漲得通紅,拍案而起,大怒道:“凌幽岳,你好大的膽子!在族長面前也敢如此放肆,置凌家于不顧,你還配這個少主的名分么!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想怎樣?”聲色俱厲,封禪臺下立即便是一片隨聲附和的叫好聲。好歹這凌家族長還是個主持公道之人,并未顛倒黑白,今日倒是要領(lǐng)教領(lǐng)教,這凌家少主如何下的來臺!

凌幽岳并未聽見父親的呵責,只是像個孩子一樣的不知所措,口中重復著一句話:“小仞,你快告訴我,茗蔓究竟在哪里?”話音半帶著乞求,倒是令人驚詫萬分,方才還忘乎所以的凌幽岳,現(xiàn)如今,倒像是個被欺負了的小孩子一般。眾多人看起了熱鬧,確有少數(shù)有心的長者,微微皺起了眉頭,“茗蔓”二字,讓人不得不愁啊!

十八年前,楚家的事情,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楚家大小姐楚幽月,弒父殺母、欺師滅祖、天地不容;楚家二小姐楚茗蔓,助紂為虐、推波助瀾、其心可誅,為天下人所不齒和唾棄!當年的大長老,即是如今極有威望,震懾一方的楚家家主楚冷云,出于道義,剿滅妖女,幻火金凰卻忽然現(xiàn)身,盡數(shù)燒毀了楚家府邸,也傷了楚家不少人,就連大長老楚冷云也是身受重傷。更蹊蹺的是,楚幽月、楚幽月二人,卻是一夜之間人間蒸發(fā),一時間天下震驚,眾說紛紜,倒是連二人的尸首都沒能找到,此事也就成了一個謎,多年過去,也早已為人們所淡忘。

如今,凌家少主突然喪心病狂一般地大呼“茗蔓”,著實是讓人大起疑心。難不成,這二者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當初曾有傳言,楚家的兩個妖女,也均是絕世天才,百年奇秀,十五歲時也未能成功進行靈魂融合,以致最后的下場。仔細想想,凌家少主凌幽岳的情況,與這二人算得上是如出一轍,高度的相似,如同復制一般,當年的悲劇,只怕會再次重演!

想到此處,勾起了不少人心中微妙的變化,卻又很快否認了自己的假設,也權(quán)當自己沒有聽見便是了。

“凌少主當真是人中龍鳳,我等閑雜人,哪配與您這高高在上的廢物相提并論呢?靈魂不能融合,這可真是百年一見啊!在下佩服之極,佩服之極!”

一道清亮的聲音劃過一片烏壓壓的人群,長驅(qū)直入,傳進了凌幽岳耳中。霎時間,如同一股電流傳遍全身,凌幽岳的動作瞬間凝固了,愣在原地沒有任何表情。凌擎羽還道是兒子被人暗算,方要一探究竟,凌幽岳卻是猛然轉(zhuǎn)身,呆呆望向了說話之人。

那樣的熟悉,又是那樣的陌生。她穿著男裝,俊逸無雙,卻掩不住身上的花香,更掩不住他的眼睛!對視片刻,渺遠而又真切,那雙黑曜石一般靈動的眸子,像兩把尖刀,狠狠剜去了他心頭的肉。

腳步開始變得踉蹌,凌幽岳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眼光呆滯木然,直視那青年“公子”的眼睛,撥開人群,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沒有錯的,沒有錯的!單憑那一雙眼睛,他的靈魂就認出那是她,除了她,普天之下沒有第二個人擁有那樣勾魂的一雙眼睛!她的音容笑貌,一顰一簇,于他心中無比的清晰,無比的明了,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啊!茗蔓,你終究沒忘了我!

鴉雀無聲中,寂靜得讓人發(fā)抖。整個世界,只剩下他的癡和她的痛,凌幽岳的眼角盡數(shù)沾濕,在沒有知覺中,一步一步的向前走。那出言挑釁的青年“公子”,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腦海中流轉(zhuǎn)過千千萬萬個殘存的畫面,為什么,眼前的人似乎早就是生命中的一部分,為什么,自己又被百般酷刑折磨,為什么,又有人挖掉了自己的眼睛,為什么,自己一直在呼喚“姐姐”……深入骨髓的痛苦蔓延過全身,越發(fā)清晰,卻也越發(fā)痛苦,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個人的名字,終于眼前一黑,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倒地,這個動作為何如此的熟悉?

那“公子”吐血昏迷,身旁立即涌上來一群人,一個老者輕咳了一聲,眾人迅速讓出了一條路。

老者走上前去,眉峰略蹙,一指按在了那“公子”的眉心處,半晌,指力一帶,紫光籠罩,絲絲縷縷的白煙升騰,暈厥之人胸口忽有起伏,一口淤血嘔了上來,周邊的眾人皆是長舒了一口氣。

老者緩緩起身,一個年輕人神色甚是恭謹,躬身行禮道:“先生,公子的傷不礙事吧?”

“倒是不礙事,只不過,是心魔作祟!”老者說完話,意味深長的看了幾乎虛脫的凌幽岳一眼,接著說道,“只不過,解鈴還須系鈴人,老夫只能幫到這里了,剩下的,恕老夫無能!”

老者信步走開,眾人見這異變陡生,議論紛紛,凌擎羽見兒子神情委頓,氣早就消了,眼見現(xiàn)場亂成了一團糟,只得不住的嘆氣,又忙著為凌幽岳輸送塵緣之氣。凌幽岳自見那青年“公子”倒地之后,急火攻心,體內(nèi)心火大盛,那老者說“并無大礙”,懸著的心才算是落地。又見他意味深長的對自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于是便向父親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礙事,再次下了封禪臺,走回了那青年“公子”身旁。異變陡生誰人曉

“茗蔓,你醒醒。”凌幽岳蹲下身去,玉指撩起那“公子”額前垂下的幾縷青絲,輕喚道。聲音好聽得很,清清悠悠,不急不躁,凝神望著那“公子”的臉。身旁幾個女孩子此刻才得以仔細端詳他的容貌,都不約而同的紅了臉,相視一笑,又含羞垂下了頭,凌家少主的容貌,果真是名不虛傳。

幾聲輕喚過后,原本昏迷不醒的青年“公子”竟是悠然轉(zhuǎn)醒,緩緩張開了那雙眸子,瞬時光輝閃耀,流波迭起,當真是一眼光芒,足以普照天下。身旁的幾個年輕女子,見“他”醒來,便匆忙扶那“公子”坐了起來,其中一人拿出一塊鑲著流蘇的白絹,替“他”拭去了口邊的血跡。

甩開身邊人的手,那“公子”卻從腰間拔出了佩劍,閃電般的速度,架在了凌幽岳的頸上。

眾人的目光瞬間轉(zhuǎn)移,誰也沒想到會這樣。初時,不少人都以為這二人有什么淵源,何曾想得到他們有什么深仇大恨!

凌幽岳臉色陡然變得一片煞白,沒有半點血色,那“公子”執(zhí)劍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心神不寧,只是狠狠從口中擠出了一句話:“你到底對我施了什么妖術(shù),快說!”頭劇痛,如百般酷刑加在嬌軀上,明明是子虛烏有,為何卻是這般的真切,切膚的疼痛,意亂神迷。

由于沒有任何防備,凌幽岳的玉頸上,源源不斷有鮮血滲出,洇紅了大片的衣襟,不斷有血水滴下,他只是一言未發(fā),靜靜地看著眼前之人,眼中說不出是苦楚還是凄涼。

凌濛夜和凌擎羽等人早已惱了,先后飛沖過來,凌擎羽正要出手阻攔,不想被凌濛夜攔在了身后。

凌濛夜移步上前,眼中的冰未曾消融,冷冷看著那“公子”的眼睛,看得“他”心中甚是發(fā)虛。張狂的一聲冷笑,玉指翩然劃過,那柄寶劍竟是碎成了無數(shù)片,隨后一聲清脆的“啪”的響聲緊隨而至,在場的眾人皆是大吃一驚,這一巴掌,下手沒容情,重重落在那青年“公子”的玉面上,身旁的侍衛(wèi)立即抽刀上前,殺氣騰騰,虎視眈眈的緊盯著凌濛夜,更是有幾個丫鬟在旁失聲叫了起來。

“先祖不要!”

眾人受了驚嚇,還未完全回過神來,又是一個清脆的聲音伴著重重跪地的聲響。再一回頭,凌幽岳卻是跪在了凌濛夜身前,同時緊緊把那青年“公子”護在身后。

銀牙緊咬櫻唇,凌濛夜吐出一句話:“你先起來!”不由分說,便拖起了凌幽岳,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隨后徑自走到那驚魂未定的“公子”身旁,凜凜拋出一句話:“二小姐,我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上輩子,他為了你,用你的動作手弒了千萬人,又為了你,用我的動作,打在了楚冷云的臉上;而如今,你卻把劍架在他的身上,我要你自己說說,我是不是該把這一巴掌打到你的臉上?”她說這話時,眼中盡是嗔責,不由得人不信,但是除了少數(shù)知道內(nèi)情的人,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完全暈了,這明明是個男子,為何有人叫她“二小姐”,再者說,什么上輩子不上輩子,又為何扯上了楚家家主楚冷云?

只是他們不知道,什么叫糾葛,什么叫蜿蜒,什么叫生死,什么叫前世,什么叫今生,什么叫無可奈何,什么叫開始了就沒有結(jié)束!

再次沉入了寂靜,只是這一次是死寂,沒有一點聲音,甚至都沒有孤鶩落鴻的只身片影,所有人都被鐫刻在了時光中,盡觀世間風云,然則再多的風起云涌,再大的驚濤駭浪,哪有眼前的痛楚這般醒目?

左頰上一片紅腫,凌濛夜的力道不容小覷。她卻是飄然一揮輕袖,自然天成的霸氣淋漓盡致,不減先前。誰知道,這氣定神閑之下,是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此時在她的腦海之中,不知有多少記憶纏繞成了一團糟,就如無頭的一堆亂線,死死糾纏,隨之而來的痛苦可想而知。她的嬌軀之上,背負了太多的承諾,太多的前世今生,太沉重,最可怕的是她不明所以!不過,總是有那么一個人心甘情愿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甚至是為她命喪黃泉,她有選擇和回旋的余地,而那個人終究是要走過一條不歸的路。

正當大多數(shù)人都在全神貫注的觀望這百年一見的奇景之時,幾乎沒有誰注意到有一個灰色的影子從遠處緩緩移了過來,說是緩緩,其實并非如此,只要離得稍近一些,就能感到耳邊呼呼風響,那道灰影子從身前風馳電掣般的閃過,真正是修為高深的人就能感到有一瞬間的牽制感,吸附著自身的塵緣之氣不由自主的向著影子的方向追隨,若不是來者沒有惡意,或者是說對庸人不感興趣,只怕是就該是人魂分離了!

很顯然,這個是非之地不乏深藏不露的高手,那道灰影子就算是再怎樣掩飾,也不會沒有一點動靜,在這樣的修真世界,哪怕是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也能立即引得一群人警覺。倒也不能說是精神已經(jīng)被麻痹,草木皆兵,因為這么做一點兒也不為過,只要你一不小心,片刻的大意疏忽,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本來是警惕性很高的少數(shù)人,等那道灰影子放慢了速度,對幾人莞爾一笑,幾人警覺立即變?yōu)楣е敚灿袔兹寺怨斯碜樱ЧЬ淳唇辛寺暋俺抑鳌薄?/p>

按理說以這些人的修為和身份,不僅在沉淵大陸上行走自保無疑,地位威望也是頗高,而這道灰影子,既是能讓如此多的前輩恭敬如斯,絕非泛泛等閑之輩。

凌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個面微含笑的灰衣老者,四長老眼尖,心中也是吃驚不小,方要請那老者至封禪臺上,灰衣老者卻是一擺手,搖搖頭回絕了,四長老略微有些遲疑,見老者執(zhí)意不肯,也并未再堅持,獨自一人走回封禪臺,在凌擎羽耳畔幾聲耳語,之間凌擎羽偶爾點一點頭,再轉(zhuǎn)眼尋那老者的身影,卻是已然不見了。

灰衣老者刻意規(guī)避凌擎羽的目光,只是漸漸逼近了凌幽岳的身側(cè),眼中狠厲一閃,抬手便對著凌幽岳的左肩劈了下去,凌幽岳的身子卻是猛然避開,躲過了這一掌。凌家眾人至此方才反應過來其中有詐,一時間呼喝之聲四起。凌擎羽大怒,整個身子向那老者站立的地方飛撲了過去,四長老等人也已是長劍出鞘,團團圍在了灰衣老者周身,生怕少主出了什么閃失,他們吃罪不起!

凌濛夜一聲冷哼,與凌擎羽走至那老者身旁,鳳眼含怒,冷笑道:“楚冷云,久違了!是想讓我再燒了楚家的府邸么?”說罷掌心有幻化出了一團清明透徹的幻火,似是滿不在乎的玩弄,卻是讓不少人膽戰(zhàn)心驚。

灰衣老者,便是當今的楚家家主——楚冷云!這個名字,足以讓凌幽岳記三生三世,就是化成灰,我也還認得你!

方才還是度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一時間四散開來,躲風頭是人的本能,誰也不愿意惹禍上身。

凌幽岳一聽到“楚冷云”三個字,尤其是凌濛夜口中說出來的這三個字,眼中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以下,嘴角一絲凄厲的冷笑,帶著狠辣和辛酸,全身上下劇烈顫抖,心口的火苗幾欲迸出。

楚冷云,楚冷云,我要殺了你!上一刻風度翩然,下一秒他就是魔鬼!

凌幽岳一時被自己盛怒之下的威壓攝迫得喘不過氣來,再看對面之人,竟還是一臉的平靜,唯一的一絲怒火,也僅僅是被打的氣憤罷了。凌幽岳的眼角涼了,瞬時墜入了冰窟,茗蔓,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怪你!你的悲劇皆因我而起,那么今生就讓我用生命和鮮血,祭奠你上輩子的安寧!

“楚冷云,你找死!”一聲怒斥,咬牙切齒。凌濛夜煞氣畢露,面現(xiàn)兇光,二次偷襲,到底有沒有把幻火金凰放在眼里!

楚冷云一哆嗦,這個聲音……太熟悉了!雖然難以置信,他還是回過頭去,他太過自負,即便他再有十八年的修為,哪怕是凌濛夜不進反退十八年,其中差距,仍舊是天壤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他太齷齪,太卑鄙,太渺小,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他是前輩,是權(quán)威,是不可侵犯的神明;于楚幽月而言,她甚至都沒有恨過楚家,因為在她名正言順的堂堂少主的眼中,楚冷云之列根本就不算是楚家的人!

眾人一看情勢不對,一刻鐘之內(nèi)便撤的干干凈凈,名利和性命比起來,還是小命更重要一籌!攀高枝不容易,喪命很簡單!再者說,如果幸運的話,再去收拾殘局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是更好?但是他們錯了,凌家人不傻,楚冷云也不傻,凌幽岳和凌濛夜更不傻!最傻的只是俗世中的一群癡人,分明是危機四伏,卻還沉浸在自己為是當中無法自拔!

楚冷云的自負,凌濛夜一清二楚。上一次沒丟了性命,此番必然再次只身犯險,再怎樣也不過是楚家有幾個人埋伏在此,妄圖推翻凌氏宗族罷了。有她凌濛夜在此,莫說是別想碰凌幽岳,凌家人的主意,也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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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岫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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