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原來如此……

聽著凌楚痛心又難過的話語，凌落的心中好似被狂風暴雨掃蕩過。氣惱的淚水，委屈的淚水，此刻全部化成了自責和感動的淚水。她就知道，哥哥怎么可能為了外人責罰她，哥哥怎么可能輕易就用家法懲罰。

愛之深則痛之切。打是疼罵是愛。

一直倔強不肯出聲示弱的凌落，此刻終于抽泣出聲，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滴落在雪月妖狼的毛發上，臉上，眼中。那頭嬉鬧的憨貨，忽然間也就安靜了下來，水色的眸光漸漸泛濫，似與凌落感同身受。

“哥……對不起……是我讓你擔心了……”凌落抽抽噎噎，雙手從雪月妖狼的脖子上轉移到凌楚的腰肢，將臉埋在他懷中，哭的梨花帶雨：“哥哥對不起……”

“唉……”凌楚嘆了一口氣，撫摸著凌落的腦袋瓜，將她抱入懷里。明明只是比她大一歲而已，可是長兄職責，讓他的心態仿似比她大了十歲。

他哪里失去少年心性，他哪里沒有青春熱血，他哪里不想恣意妄為，他哪里不愿隨心所欲，可是他要想的，他要做的，他所顧慮思考的，遠比他這個年輕應該承擔的要多出太多。

所以，落落啊，不要怪哥哥將你責罰……不，還是應該怪哥哥吧，你今日所受的委屈，你今日所承受的風險，全是因為哥哥還不夠強大，所以無法護你周全。

要，變得更強啊……

“對不起，落落，”凌楚低語，低頭看她的眉眼里，是心疼，是憐惜，也是痛苦的自責。

“是我不好，讓哥哥擔心了，”凌落翻起坐在凌楚膝上，淚水漣漣的小臉貼著他的胸膛。

安靜的小院里，空曠的小院里，兄妹倆就如此坐著，默默相擁。時光仿佛回到小時候，年幼的凌落哭泣著問為什么我們沒有爹娘，凌楚也如此，用并不寬厚的肩膀和胸膛，給她最溫暖的擁抱。

許久，許久，凌落的抽泣聲也漸漸止息。天生好動屁股坐不住的她，從這感傷的氣氛里慢慢游離，小手好奇的開始在凌楚的胸膛摸摸打打：“哥？”

“嗯？”凌楚捉住她的小手。

“你下次不能這么打我。”凌落理直氣壯，用另一只手的手指點點他的心口。

“為什么？”凌楚大手將她兩個小爪子都握在掌心。

“第一，我都十四了，要是別人知道我還被你打屁股，多難為情啊！”她小霸王的名聲不是全毀了？“第二，你看吧，你今天說我錯，可是你之前又沒告訴我過我對不對？你不說我怎么知道呢？你要覺得我這樣做不對，你得先告訴我呀，如果你告訴我了我還這樣做，那你應該打我，如果你不告訴我我不可以這樣做但我這樣做了，你就不應該打我……”

凌楚皺眉，抱著她的手又刷了一下她的屁股：“別跟我說繞口令，你是我妹，我是你哥，我覺得你做錯了，我就可以打你。我養你的。”

“你霸道！”凌落控訴。

“嗯。”凌楚淡定：“我養你的。”

“你無恥！”凌落撒潑。

“嗯。”凌楚無所謂：“我養你的。”

“你……”凌落氣咻咻：“哪有養我的？你就比我大一歲！我是小寶寶的時候，你也是小屁孩子！”

“爹娘把我們帶到凌家的時候我兩歲多了，你一歲，你從小就跟著我，”凌楚陳述某個事實：“我養你的。”

最早的那些，他的記憶也很模糊，但還有一些片段。驟然失去雙親的庇護來到陌生的環境，唯一的親人就是尚在襁褓中的妹妹，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寸步不離的守候。抱不動的時候就守著，大了些就背著，再然后，就牽著，就這樣看著她從粉粉瘦瘦的小嬰兒出落成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

說到這個，凌落的情緒不由得又低落了下去：“哥，爹娘是什么樣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吧，畢竟在夢中，偶爾還會出現，雖然好像有點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姿，那笑容，甚至那懷抱的溫度，好像還歷歷在目。

可是，怎么能就把落落遺忘？他有的記憶，她卻沒有，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打擊。

凌楚搖搖頭，用手指梳理著她略有些凌亂的發絲：“記不得了，時間太久，我太小了。”

凌落有點失落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更用力地抱住了凌楚，語氣卻是嘲笑：“切，那你剛剛還吹牛什么小時候你養我的，你看你都記不住。”

“我只記得最重要的，你以為誰都有你的腦子，過目不忘？”凌楚彈了一下凌落的腦門，然后將她拎起來：“好了起來了，小時候幫你把屎把尿，長大了還要給你擦鼻涕，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哪有！”把屎把尿四個字就是誅心符，凌楚只要開口凌落就能跳將起來。

“去去，去洗臉。”

“我偏要擦你身上！……”兄妹倆又開始追逐打鬧。雪月妖狼在旁邊傻傻看了一會兒，然后很沒有狼性地加入戰圈，你身上蹭蹭他身上磨磨。

“楚少爺！落小姐！”門外忽然傳來悠遠而清晰的喊聲，打斷了兄妹倆的動作。

兩人對視，然后很有默契的，凌落自己用袖子擦臉，凌楚幫她整理頭發和衣衫，等到一切如常，兩人才一前一后出來，打開院門。

“吳爺爺，您怎么親自來了！”待打開門，看到門外一個瘦小而精神矍鑠的老人家，兄妹倆急忙行禮。吳爺爺是跟隨爺爺打天下的第一輩老人，是爺爺最好的兄弟，也是凌家的總管家。在爺爺經常閉關修煉的日子里，是這位老人家一直親自關照著兄妹二人的起居。

“這個，”吳用笑瞇瞇的看了一眼凌落，點點頭，目光中是了然也是贊揚。

看來和凌凱的一場打斗，都已經傳到吳爺爺耳中啦。凌落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撒嬌：“吳爺爺……”

“有出息啊！”吳用笑得很慈祥，然后嘆了一口氣：“不過把凌凱那娃兒打得有點慘啊，現在他爹娘可有點不依不讓。這不，鬧到你爺爺那里去了，你爺爺讓你們也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