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聽著三媳婦這么問,遂道:“小六雖然還沒有中舉,按說暫時也可不用分家,可是我想著終究你們都各自成家了,以后兄弟們分家單過也是好的,因此才叫了你們來。如今既然是分家,自然是徹底的分開單過,并不打算留什么以后再分的。”
果然這老三媳婦就是個難纏的,這么多的人誰都沒說話,偏偏就她一個人開口了。不過就算是再怎么難纏,該應付的蘇母還是應付。這個女人再怎么不好,也是將來這府里當家的主母。
安老爺和高氏兩個人看著眼前的女子,微微搖頭,這蘇家的媳婦還真是沒有這樣的,這算是一個奇葩了。
“既然母親說這一次要徹底分開,怎么還留下了五間鋪子和一千畝良田,還有這一匣子頭面首飾和一匣子金銀?”
劉氏也是讀書識字的,又是個精于算計的,對于蘇母的分配她一直留心著,這會兒自然清楚的很,還有些東西沒有分完呢。
三太太今日并不是很樂意,前頭分家的時候也就罷了,雖然給六房的東西比起之前給其他幾房的多了些,可到底自己家里占了大頭,也算是合理。
可這時候,要分老太太的體己,怎么六房就比自己這一房多的多了?老太太這心果然是偏的,什么好的都給六房,三房就只得了些粗苯的不能搬動的大家伙,那些真正好的一件都沒得。和六房得到的那些比較起來,簡直就算是一文不值了。
再想想這幾年也是,平日里對自己一個好臉色都沒有。就只抬舉六房,一直以來都壓著自己這個正經的主母,讓自己在府中連一點臉都沒有。
如今要死了都還是這樣。手中還壓著這五間賺錢的鋪子和最好的一千畝地做什么?難不成等著陪葬不成?
劉氏這話說出來,眾人面上都有些不好看了,畢竟還有外人在,就這樣不顧臉面的鬧起來,沒有人會覺得有理,就是三老爺蘇子櫟的面上也帶了青灰的顏色。這小雅平日里看著是個極好的,怎么今日這么不識大體?不過這也不能怪她,母親這么分家,便是自己都覺得厚此薄彼了。
而安家兩位卻依然只是品茗喝茶,好像是沒看到沒聽到一般,可心里明白的很,今日蘇家分家,看起來好戲還在后頭呢。老太太這么做總有她的用意。
“好,好,好,真是好,這才是我蘇家的好媳婦呢,如今連我都質疑上了?”蘇母一連說了幾個好,氣的只是捶床,一口氣差點兒都沒有喘過來。
幾個媳婦孫女忙就一窩蜂的涌過去,把蘇母團團圍住,又是捶背又是伺候茶水,好半日才算是緩過來。
“讓舅老爺和舅太太看笑話了,真是家門不幸。”蘇母顯然并沒有打算給劉氏面子,因此緩過來以后,就只擠出一絲笑容對安家二位說道。
安家二位也不知道該怎么說話,只能笑著打呵呵。
只是這心里頭越發的冷了,什么時候蘇家也這樣沒規矩了?難不成婆婆的嫁妝到了最后要怎么花用還要媳婦同意不成?莫說是蘇家沒有這樣的規矩,便是稍微情況好一點的人家,對于媳婦的嫁妝都是不管的,何況是媳婦反過來惦記婆婆的嫁妝這樣的事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他幾房的人這會兒也是心里明鏡兒似的了,老太太的體己,愿意給誰那都是應當的,別人便不能說出不是來,這劉氏還真拿自己當一回事呢。因此他們只等著看劉氏的笑話呢,一個個的都不說話。
“既然如今你把這話提出來了,我索性也就說清楚,免得你日日惦念著我老婆子的這點子東西。”
“母親,她并不是惦念母親的東西,只是心里有疑惑,才白白問一句罷了。”蘇子櫟看著母親說的不客氣,倒好像是指責不孝一般,忙就道。
“我活了這一把年紀,總不會連這些話都聽不明白。要不是惦念著我這些東西,索性就早些回去照顧孩子罷,也不用在我這里了。”說著話,蘇母意有所指的看了劉氏一眼。
劉氏原本就是覺得這些東西應該都是自己的,這會兒那里肯離開,因此就只是低頭不說話,心里有埋怨罷了。
“按說我的東西也不必給你們交代將來的去處,可是如今既然老三媳婦問了,我就說一句。我這里留了五間鋪子,一千畝地還有一匣子頭面一匣子金銀,一則是我自己傍身所用,二則是給貞姐兒的嫁妝和給文哥兒、鍾哥兒娶媳婦用的。”蘇母看劉氏再沒說話,因此便接著說道。
眾人早就猜出來是這樣了,因此并不覺得驚訝,只有劉氏猛的一怔,原來留著這些是要這樣用的。這么說起來這些東西將來都還是三房的,這樣算起來還差不多。這死老太太,難道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給自己沒臉嗎?好端端的東西給了自己就不成,偏偏要這樣分出來不成?
劉氏聽著,心里倒是有了幾分喜悅,不過總還是覺得老太太這是防著自己呢,心里難免就有了些小疙瘩。
“母親原來是為三個孩子考慮,果然是心疼他們。只是這三個孩子都是我三房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嫁也好娶也好,將來總是我們三房看顧,母親何必要這么分開?不如索性把房契地契都給了媳婦看顧的好。”
聽了蘇母的話,劉氏回答的倒是極快。
“將來他們嫁娶,要怎么操辦那是你自己的事,要給多少的嫁妝和聘禮也都是你說了算。可是我留的這些是我給孫子和孫女兒留的念想和你無關。這些我都會親自給他們。”
眾人都有些敬佩蘇母了,果然姜是老的辣,只怕這是眼瞅著三房的靠不住,才做了這樣的安排。這樣一來,對于三房的幾個孩子應該是最好的安排了。
只是這一次,三房的面子可真是丟干凈了。不過好像是這幾年,一直都沒有給過三房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