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北方,徹骨的寒冷已經開始它的侵襲步伐,十一月中旬,木槿窩在宿舍的暖氣旁抱著電腦,做著欺騙小姑娘感情的事情。不,與其說她在欺騙小姑娘,倒不說她在騙自己。她的故事的原型似乎與她和程翕之間的故事一點也不沾邊,他們從未達到她預想中的親近,所以更不會發生她想象中的故事,這段時間的離別,他們從以前的無話不說,到現在漸漸開始的無話可說,這一點的變化木槿在心里還是能清楚的察覺的到的。兩人的聊天經常因為一個話題的結束而變得沉默,兩人之間偶爾打電話,也會忽然之間什么都不說,然后再忽然的問一句:“喂!你還在嗎?”最后,又是一陣無言,到現在,忽然間,只余下每天簡單的問候。心不在一起的兩個人,要憑什么在無言中走到最后,只是為了那僅存潛在的溫柔?
而不同的是,木槿從來不去主動詢問那個被她稱之為小六的大男孩兒,他每天都給她講著她沒在他身邊時所發生的事,自己所遇到的人,而她的心里只有程翕,所以,無論他怎么寵她逗她,在她心里,他還是不及他的萬分之一。你看,人總是如此的就忽略掉最在乎自己的那個人,卻又總是去追逐那個遙不可及的背影。
十二月初,第一場雪降臨,整個北方大雪紛飛,而此時,在南方仍舊是一片艷陽天,而恰好二十二年前的木槿出生在這一天,不過,卻是晚上。所以杜若總是念叨:“我們木木估計就是那時候凍著了,所以之后身體才那么弱。”
木槿提著暖水壺走在雪地中,全身裹得就像一個待寄的包裹,只余下那雙漆黑的眼襯托著這一片世界的潔白,忽然,手上的水壺被人從后面提走,那人還順勢牽住了她的手。木槿轉過頭,盯著來人,恰好一朵調皮的雪花飛進他那蘊蜜的酒窩,為其增添一汪清泉,他的長睫毛也在雪中鋪上一層白色的薄霧,她震驚的看著他:“小六,你怎么來了。你怎么凍成了這樣。”木槿取下自己的大圍脖圍在那個人的脖子上。
她的一系列動作都隨著他溫柔的眼深深的刻近他的心里,他笑著感受著圍脖里專屬于她的溫暖:“就是想你了,天氣變冷,想接你回家。”
“你在下邊等了很久嗎?”
他笑笑,不說話。
“為什么不打電話。”她問道,牽著他走到屋檐下,脫下手套踮起腳尖,捂著他凍得發紅的臉。
“因為我知道幾乎每次你都會在最近這個時間段下來打水啊,從來沒有變過。”他答道。
她狐疑的盯著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木槿甩給木林森一個大大的白眼,就知道從他的嘴里從來聽不見她想知道的答案。
看著偶爾經過的人那異樣的眼光,木槿似乎才意識到此時兩人的動作到底有多曖昧,她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低下頭不去迎合他那雙熾熱的眼:“太遠,就不去了,再說了,那又不是我的家。”
他也不去爭論她的話語,一邊哄著她,一邊推著她催促著她讓她快點:“你去把水壺放著吧,我在樓下等你,我最近研究了好多美食的做法,回家后我做給你吃。”
“不會又是藥膳吧?”她瞪著眼睛,想著上次的藥膳,就忍不住打寒戰。
“這次你會滿意的,去吧。”他笑著看著她離開。
回到宿舍,木槿一直在糾結著要不要去,可是當程翕的影子在腦海中閃過的時候,莫名的心中產生一種失落,與那個男子給她帶來的溫暖形成了極度的落差,深吸一口氣,木槿在心里勸慰著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拿起手機準備拒絕某人。走到陽臺向下望去,看著那個帶著她大紅顏色圍脖的男孩子正笑著站在雪地中向她招手,那一瞬間,木槿覺得自己心中對他所有的防線土崩瓦解,她合上手機,對著他點點頭,簡單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隨他離開。她明白,那個你在乎的人給你的失望將會是你往后生活中最不能諒解和跨越的障礙,所有的失望堆積成一座冰山的時候,那么,心灰意冷的你和他將會面對離別。即使,那個人只需要一句問候就能融化那座冰山,可是,殘影卻會長存。
距離上一次坐在這個顏色單調冰冷的房子里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然而,似乎一切都沒變,仍舊同他的主人一般清爽干凈。進門的時候,他為她準備的拖鞋已經換成了冬季的,藍色的小兔子軟趴趴的隨著它主人的腳步舞動著,煞是可愛。
木槿抱著沙發墊子,蜷在角落,他為她接了一杯熱水放在她的手心:“木木,捂捂手吧,你胃不好,剛才吸了涼風喝點熱水。”
木槿點點頭,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小六啊,你很喜歡黑白色?”
木林森搖搖頭,回答道:“因為不太確定你喜歡的顏色,所以就用了黑白色做主色調,這樣,你想怎么改也方便的多不是嗎?”他起身,從書房里抱出一摞最近熱門的漫畫放在她面前。看著某人瞬間放光的眼,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
“那你為什么給我買藍色的拖鞋。”她興奮的從他手上接過那一摞書,抱在手里,視若珍寶。
“木木,你這么抱著那一堆書,會讓我嫉妒的。”他走進廚房,拿出印有龍貓圖案的圍裙圍上,解釋道:“女孩子似乎都不會拒絕藍色吧。”
木槿點點頭,從漫畫中抬起頭,看見某人始終系不上背后那根固定圍裙的繩子,無奈的嘆一口氣,起身,自然的為他綁好:“小六啊,你連圍裙都這么干凈,你是有潔癖嗎?”
“不啊,我從來不做飯。”他笑看著廚房玻璃門上倒映著她的輪廓,漸漸的和自己影子重疊。似乎,他要的滿足也和她一般簡單,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很溫暖,就是他所期望的家。
木槿聽到他的話,呆愣在原地,半晌,知道某人已經走進廚房,她才問道:“那上次的藥膳是?”
“我自己第一次做。”他一邊忙著手里的事,一邊回答她。
“所以我是小白鼠?”
讓木槿氣憤的是,那人似乎根本就懶得解釋什么,還很贊同和支持她剛才的觀點。
“小六啊,我忽然發現只要每次你出現,我就沒法好好呆在學校,沒法好好學習,你說怎么辦,以后像我這種庸醫估計連工作都找不到,都怪你。”她拿著一本漫畫斜靠在廚房門口,一邊陪著某人說話,一邊做著自己喜歡的事。
“我養你啊。”他輕輕的回答。
她笑著嘆氣,感慨時光和命運的殘酷,她想,若是他沒有遇見她,就不會被辜負了吧。冰冷的雪,房間溫暖如春,看著那個為他忙碌的男子,估計等到她白發蒼蒼的時候,依舊能將這幅畫面畫在心間。這是她想要的生活,如果,那個人是程翕,就成了她奢望的未來。
當木槿坐在餐桌旁的時候,看著那晚光滑的面條,上面鋪著一個金黃色煎蛋,雖然簡單,但還是不得不夸贊木林森的廚藝,她瞪著大眼,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那一碗面條:“木木,你確定你以前從未下過廚?”說完,夾起面條上的雞蛋一口咬下去,下一刻,她相信,他過往的確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
看著她皺起的眉,他自然的拿過她的筷子,順著她咬過的煎蛋咬下去,尷尬的說道:“抱歉,忘記放鹽了。”
她吃著面條,手機一直放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時不時的盯著屏幕發呆,似乎在期待著什么,木林森站坐在餐桌的另一頭,看著心不在焉的她,有那么一絲失落。那個人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輕易拿走她的心,真是不公平。
飯后,木槿滿足的坐在沙發上,拄著腦袋,看著動漫,忽然,某人拉上了所有的窗簾,屋里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就在木槿想著某人要干什么的時候,就見那人捧著生日蛋糕,點著蠟燭,唱著生日快樂從角落走出來,燭光灑在他的臉上,伴著他那和煦的笑容,似乎要將她那一片冰冷的世界融化。
“木木,吃了長壽面,加點蛋糕會不會更好。”他笑著問道。
她站起身,揉揉發酸的鼻子,給了他一個快速輕柔的擁抱,他在她的額間輕輕落下一吻,道:“木木,生日快樂。”這是第一次她主動接近他,是不是在她的心里已經開始接受自己這個突然的闖入者。
她坐在蛋糕旁邊,看著他淺笑的眉眼,輕聲道:“小六,謝謝你。在異鄉給了我一個溫暖的生日。”
“我還想給你一個溫暖的家,可惜你不要。”他笑著打趣,卻道出了自己的心聲。而她眼里的落寞,似乎忽然變得更深,而他只能保持緘默。只要她不愿說的事情,他都不會輕易的去觸及。所以,從開始到后來的結束,他都只給她想要的承諾和美好,并且將其詮釋的徹底。
她笑著點頭,許愿,吹蠟燭。
翕哥哥啊,你看,他不及你優秀,沒有你的容貌,沒有你先讓我遇到,可是,他就是他,他給我的東西,似乎你永遠也吝嗇于給我。
翕哥哥啊,你看,就算是知道我所有的好與不好,甚至知道我愛的人不是他,他還是給了我夢中我一直期望你能給我的東西。
翕哥哥啊,你看,就算是我的心墮入谷底,你還是放棄了將我救贖的機會。
翕哥哥啊,你看,每次在我最想念你,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始終都不出現。
……
翕哥哥啊,似乎,我應該開始學會去接受你并不愛我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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