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鳳塵國,丞相府。
“瑤兒,姐姐帶你去蓮池邊玩,好不好啊?”宋琳對宋瑤說,宋瑤六歲,宋琳七歲。
“好啊!琳姐姐,還是你和柳姨娘最好了。我一定告訴爹爹,讓爹爹知道整個丞相府就你們和我親近,其他人都是壞人,我想讓姨娘做夫人,做我的娘親。”說完后,宋瑤眼眸垂下,漂亮的眼睛里有了霧氣,“母親去世后很多丫鬟嬤嬤也都離開瑤兒了,就只有你和柳姨娘肯陪瑤兒,其他的姨娘,姐妹,兄弟都不理會瑤兒,也沒人來找瑤兒玩。”
“是么,那是她們都太蠢了!”宋琳若有所指的說道,“別傷心了,我陪你去蓮池邊看一出專門演給你的一場好戲,告訴你哦,我娘親也在。”宋琳拉起宋瑤的手,溫柔的笑著。
“好啊,那琳姐姐咱們走吧!別讓柳姨娘等久了。”說著宋瑤拉著宋琳的手就往蓮池邊跑去。
一藍一粉的兩人像兩只自由的蝴蝶,丫鬟們也都跟在后面。
蓮葉蓮花上面沾滿了晶瑩的露珠,這水珠酷似珍珠、寶石,或是水晶,給池中的植物增添了一抹秀麗,蜻蜓穿梭其中,忽而立在花頭,忽而站在碧綠的荷葉上。
有誰會想到這里即將上演一場姐姐陷害妹妹的好戲呢?
“咦?怎么沒有唱戲的人?也不見柳姨娘呢?”宋瑤四處尋找眾人的身影。
“待會就來。”宋琳拍著宋瑤的手說道,“瑤兒你看,那有并蒂蓮哦。”宋琳指著并蒂對宋瑤說。
宋瑤順著宋琳所指的方向看去,高興的說:“真的是并蒂蓮,好漂亮呀!琳姐姐,你說我們兩像不像那株并蒂蓮,永遠都會在一起啊,瑤兒想和琳姐姐是并蒂蓮!”說到這個宋琳就興奮起來了。
“不,你看,要是把那枝長的好的一端剪掉,那另外一端的蓮花沒了壓制就一定會成為整個池塘最漂亮的一朵蓮花,因為她曾經忍受過并蒂雙生的痛苦。”宋琳若有停頓的說,看著那株并蒂蓮微微有些失神。
“那被剪下的一端豈不是很可憐。”宋瑤憐惜的話語受到了宋琳的白眼。
然后宋琳笑著拉起宋瑤的手久久沒有動作,宋瑤不知道宋琳想要做什么,不解的看著宋琳,問道:“這又是要做什么呢?”
宋琳詭異的一笑,櫻桃小嘴微動:“你覺得會做什么呢?”
接下來,宋琳微微往后退后幾步,宋瑤怕宋琳摔著,也急急往前走。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宋琳突然松開宋瑤的手,然后墜入池塘!
“噗通!”的落水聲讓宋瑤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快來人啊,大小姐落水!快來人啊,大小姐落水了!”后面的丫鬟有的大聲呼叫,有的趴在池邊企圖救宋琳,一時間場面好不熱鬧。
最終,宋琳被所趕來的嬤嬤救了上來,柳姨娘帶著已經‘昏迷’的宋琳匆匆離去,留下宋瑤愣愣的站在那。
剛下朝回府的丞相宋有為聽說自己的大女兒被自己的五女兒推下池塘,一時間怒火沖天,讓人把宋瑤帶了過來。
在走去大廳的路上,宋瑤嘴里碎碎念著“大姐不是我推下去的,不是我推下去的,不是我……”蓮花池距離大廳不過百步,宋瑤卻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宋瑤剛進大廳就聽見瓷器破碎的聲音,“爹爹。”宋瑤的聲音很小,但是在這寂靜的大廳中卻也是突出的。
“跪下!”宋有為大聲喝道。旁邊的幾個姨娘很是憐憫的看著宋瑤,不過,那幸災樂禍的眼神是怎樣也掩飾不了的,平時她們不向宋瑤出手是因為還記著宋瑤母親的情分,所以都遠離了她,沒想到柳姨娘倒是個不認情分的人。
如今有人要除去宋瑤,她們也是樂見其成的。丞相為人公私分明,是一個好官,現在若不好好處理這件事,恐會讓皇上不滿,百姓失望。
宋瑤到底還是六歲的小孩,看不到這些,再經這么一嚇就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說!你大姐落水是不是你推的!”宋有為大聲問道,其實也不太相信自己的五女兒會做這樣的事,為了公允他還是要問問,只是這樣的問法,無論多少年過去宋瑤都接受不了。
宋瑤被這么一嚇眼淚嘩嘩的往下掉,“不是,不是的,是大姐自己掉下去的,不關瑤兒的事。”
“那你說是怎么回事?”宋有為又指著宋瑤身后跪著的丫鬟問。
“回老爺的話,是…是五小姐推大小姐的。”丫鬟說到后面就沒聲,之后就沒有了下句。
宋瑤不敢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丫鬟,春桃是自己的貼身丫鬟,她不指望春桃能替自己的申冤,但是說出事情的經過總是能的,如今卻……
宋瑤悲憤道:“你撒謊!你在騙爹爹!”
春桃直搖頭,一副忠心為主的丫鬟樣子,“小姐,認了吧,向老爺請罪,求老爺饒了你吧!”說完后就朝宋有為磕頭,“老爺,小姐也是一時糊涂,奴婢愿代替小姐受罰,請老爺不要怪罪小姐。”
“春桃,你在說什么?”聽了這番話,宋瑤就算再笨也知道春桃是在陷害自己。
“說什么難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你的婢女都替你頂罪了,你推琳兒的事情這不就明了了嗎。”宋有為十分生氣的說道。
“爹爹,你要相信瑤兒,瑤兒真的沒有推推姐姐。”宋瑤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如何,只要自己的父親相信自己便好。
宋有為對自己這個嫡出女兒太失望,用極其失望的口氣說:“事到如今你還嘴硬。”再怎么懷疑,現在也相信了,春桃是宋瑤的貼身丫鬟,春桃這樣說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人證物證都在啊!
宋瑤瞪大眼睛看著宋有為,一時間也什么也說不出來,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老爺,妾身不求老爺為琳兒做主。現在琳兒醒了,哭著說想要見爹爹,妾身求你去看看琳兒吧!”柳姨娘從外一路跌跌跑跑的進了大廳,然后跪在宋有為的身邊拉著宋有為的衣服懇求著。
宋瑤見柳姨娘跪在地上,起身碎步小跑過去,焦急的對柳姨娘說:“姨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推姐姐!”
柳姨娘眼中沒有任何神采,她看著宋瑤,然后眼中流露出悲涼的神色,認命般的說:“說到底我們也只不過比奴婢大一點的主子,到底也還是奴婢。五小姐您是主子,主子打罵奴婢,那奴婢就該受著。”
“胡說!”宋有為一個大跨步過來把柳姨娘扶了起來說“月藍啊,你在說什么傻話。你和琳兒也是這丞相府的主子。走,我們一起看琳兒去。”然后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宋瑤,大聲對外面的家丁說“來人,送五小姐去祠堂面壁思過三日,今日不準進食!”
“爹爹,瑤兒不要去祠堂!瑤兒真的沒有推大姐!”宋瑤哭喊著想往前去,奈何卻被身強力壯的家丁拉著往反方向走。
此時,外面謠言四起。在某個酒樓的大堂里,“你們聽說了嗎?丞相的五小姐今天把大小姐推進蓮花池里了。”
“這怎么能沒聽說呢!據說是五小姐和大小姐起了爭執,然后就把大小姐推進蓮花池的。”
“那我怎么聽說是五小姐嫉妒大小姐的衣服漂亮,所以才把大小姐推下水的?”
“不對,你們說的都不對。”一個瘦津津的高個子反駁說。
“那你快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瘦子,就你的消息最靈通了,快給我們說說唄。”眾人起哄,都想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樣的。
被叫做王瘦子的人露出驕傲的神色,說:“我姐夫的大姨的三叔的女兒在丞相府當丫鬟,當時就在場,五小姐平時仗著嫡女的身份目中無人。聽說今天心情不好,看著誰都覺得礙眼,正逮著個機會就在蓮花池邊教訓丫鬟,大小姐看不下去了就勸了五小姐兩句。這不,大小姐就撞在槍口上了。”
“哦~”眾人恍然大悟。
“這五小姐小小年紀也太狠心了,自己的親姐姐也能下的去手,丞相怎么會有這樣的女兒,這簡直是對丞相的侮辱嘛!”
“就是小小年紀脾氣還大,真是可憐了在五小姐身邊伺候的人啊……”
“也都可憐了丞相這么好的好官,這樣的女兒只能給他敗壞名聲啊!”
“……”
人,就是這么無聊,不靠實際的八卦也能熱熱鬧鬧快速的傳遍整個京城。
琉月閣
宋有為坐在宋琳的床邊安撫著自己的大女兒:“琳兒,你就安心修養,有什么需要的就給為父說,受了什么委屈也告訴為父。”
宋琳含淚的點點頭,說:“女兒在此謝過父親。”
“嗯,你五妹妹的我讓她跪在祠堂反省。”宋有為盡量安慰著宋琳,他對這個女兒實在親近不了。因為從前寵著宋瑤,平時又有要事纏身,回家后就待在了書房,以前宋瑤母親在的時候,他還能去和她聊聊,而現在……
“父親,現在天都快黑了,讓五妹妹出來吧,不然她該害怕了。我怎么都無所謂,只要五妹妹高興就行。”宋琳低著頭,聲音很低。
宋有為仔細看著這個被自己忽視的大女兒,覺得自己以前太虧欠她,決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彌補她。“還是琳兒懂事,你五妹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不給她一點教訓,她以后就不知道收斂些,隨性妄為!”
“是”宋琳低聲應到,兩人又聊說了會話,天漸漸黑了。
“老爺,您該去用膳了,琳兒這有妾身陪著呢。”柳姨娘端著膳食進來,柔聲對宋有為說,這么看過去儼然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的景象。
宋琳一聽,很懂事的說:“父親快去用膳吧,不然一會該餓著了,餓壞身體就不能好好的為皇上效力了。”宋有為的性格全鳳塵的人都知道,為了報當今皇上的知遇之恩,就一直為皇上排憂解難,甚至做到了常人所不及的份上。為百姓做事,為皇上排憂,是個難得的好官,因此也受到鳳塵國百姓的愛戴。
宋有為哈哈一笑,摸了摸宋琳的頭說:“好,那就等吃過晚膳再來陪我的乖女兒。”
“老爺慢走!”
“父親慢走!”
宋有為走后,宋琳問道:“娘,爹這明顯是偏心,難道就這樣讓宋瑤逃脫了?”
“放心,為娘已經有了萬無一失的計劃,就是明晚要委屈一下琳兒了。”柳姨娘心疼的看著宋琳。
“只要能殺了宋瑤,讓娘親成為夫人讓我和弟弟坐上嫡女嫡子的位置,我什么委屈都受得了,什么都不怕!”宋琳立刻表示自己的決心。
柳姨娘立刻滿意的點點頭,湊近宋琳的耳旁小聲的說著,宋琳聽了后露出與年齡不符的笑容,然后在對明天的期待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