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許姿回到包間，大力的關上門，正在胡吃海喝的姐妹們都被嚇得停下了動作。

“姿姐，你怎么了？怎么上了趟廁所就氣成這樣了？”

許姿不說話，板著臉坐到座位上，胡亂的塞食物到嘴里，狠狠的嚼，好像嚼的是那個男人身上的肉一樣。

“怎么了？”江媛碰碰她的手臂。

“遇到一個賤人！”許姿惡狠狠的說：“如今是賤人橫行的世道，哼。”許姿把嘴堵得滿滿的，純粹是在發泄。

“啊，好飽，高級酒店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一個個吃撐喝足后，癱軟在椅子上，商量著接下來幾個小時的行程。

“我們去逛街吧！”碧兒眼里閃著金光。

“每次都逛街，能不能有點新意啊。”沙沙毫不客氣的回到。

眾人沒再說話，似乎都沒有好的想法。這時，蝴蝶抬起手，眼睛看著指尖，淡淡的說：“我要去做指甲。”

“好好好，我們也去！”眾人又開始興奮起來。

做指甲的時候，許姿坐在沙發上看雜志。

一個小姐妹問：“姿姐，你不做嗎？”

許姿頭也沒抬，兀自翻著雜志說：“我明天要回家。”

眾人明了她的意思，蝴蝶嘲諷到：“每個星期回家裝一次乖乖女，不嫌累嗎？”

“我本來就是乖乖女好嗎？才沒你這么放蕩，嘁。”

蝴蝶輕拉唇角道：“你放蕩起來比我更勝一籌。”

“放心，我永遠比不過你！”許姿沒好氣的頂她一句。

一行人做完美美的指甲，見時間也不早了，手挽著手去了酒吧等待開工。走到化妝間外就聽到嚶嚶哭聲，走進化妝間才知道原來是消失了幾天的可兒在哭，旁邊兩個小姐妹正在安慰她，看見眾人回來就退開了。

“可兒，怎么了？”與她交好的碧兒坐在她旁邊，摟著她的肩膀輕輕問。稍微止住哭聲的可兒見又有人問起，又開始哭。但她并沒有嚎啕大哭，只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泣，這樣子更讓人著急。

“我們問她她也不說，只是一個勁的哭。”剛剛安慰可兒的一個姐妹說。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告訴我們我們才知道該怎么幫你啊。”江媛也柔聲說，在酒吧里，就數江媛的脾氣性格最好最容易相處。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大多都會選擇跟這種人傾訴。

可兒抬起淚眼看她一眼，剛想要開口，但一張嘴出口的就是嚶嚶哭聲。許姿是個急性子，看人都哭成這樣了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不由著急的說：“哎呀可兒，發生什么事了，你能不能說完再哭啊？”

“許姿。”江媛輕聲喝她，又轉過頭來柔聲安慰可兒：“沒事兒，不想說就不說，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我們大家都會陪你的。”

蝴蝶一直冷眼旁觀，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貌似專注的打量自己剛做的指甲。

可兒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帶著哭腔說：“我被我男朋友騙了，他騙了我所有的錢。”話一出口又難掩悲傷哭了起來。

“什么？”

“我跟我男朋友交往一年，我們是在以前的工廠認識的，廠里好多女孩子都喜歡他。我沒想過他居然會來追求我，說對我印象很好，要我做他女朋友。我開始沒答應，后來他每天都約我出去，約我看電影約我吃宵夜，我從沒跟一個男生這么多的接觸過，漸漸的，我對他也有了感情。”說起那段曾經的甜蜜時光，可兒顯得有些落寞。

“交往不到半年，他說想跟我結婚要永遠跟我在一起，還說要給我在城里買一套房子，過二人世界。他說的未來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我也感覺到他是真心對我好的，于是我們離開工廠，他要我到酒吧工作，說酒吧小姐賣酒的薪水很高，我們各自奮斗一年，不久就可以買房子了。我這里來上班沒幾天，他就說他跟以前廠里的幾個朋友想合伙開一家小店，還差一點錢。他要我把我的積蓄借給他，我本來不同意的，但是他說他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想著他也不容易，就瞞著家里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他了，但是沒想到……”可兒說不下去了，抑制不住情緒痛哭起來。

“他把你的錢拿走了？”碧兒小心翼翼的問。

可兒哭著點頭，抽泣著說：“我把錢給他之后，他就消失了，電話也聯系不上，那幾個合伙朋友也聯系不上，我著急得不得了，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就在兩個星期以前，我……我發現我懷孕了。”

“啊！”眾姐妹驚呼，許姿皺起眉頭、

可兒顯得有些窘迫，低著頭說：“我正著急找不到他，又發愁自己懷孕了的時候，家里又打電話催我拿錢回去，說家里已經快揭不開鍋了，弟弟又要上學。我知道我瞞不下去了，就請假回去想把事情跟家里交代清楚。”

又觸動到了她的傷心點，可兒捂著嘴巴大聲哭出來。眾人也沒再問她，只是抱著她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許姿心里一陣發顫，怎么跟上午自己演的戲碼一樣啊。

好一會兒，她才又哭著說：“我媽媽知道了這件事很痛心，說我未婚先孕很丟人，帶我去醫院墮胎。我在醫院里看見了他……他正陪著另一個大肚子女人……我追上去問他，他說他對我沒有一點感情，他是跟他朋友打賭才來追我的，后來覺得我很好騙，就想了這個圈套。錢……錢已經給他未婚妻花光了……”

可兒終于嚎啕大哭，眾人都很心痛，這樣小的女孩兒，怎么就經歷了這樣的事呢。許姿心里更是不好受，覺得這樣巧合！她才剛演完一出戲，她身邊就發生了同樣的事。

坐在一旁的蝴蝶冷嘲：“男人，果真沒一個好東西。”話里帶著一絲苦澀，不知是同情可兒的遭遇，還是因為，她也經歷過。

“無恥、賤人、流氓、混蛋，可兒你別哭了，為了這種男人掉眼淚，不值得！以后要是再遇到他，疤姐替你出氣！”許姿憤憤不平，一巴掌拍在化妝臺上，嘴里念念有詞：“個狗娘養的！這么善良的小女孩兒都要騙，覺得我們女人好欺負是不是？別讓老娘遇見你，王八蛋！”

化妝間里一眾人都在安慰可兒，花嬤嬤火急火燎的進來說：“姑娘們開工了都還在磨蹭什么呢？”看到被眾人圍在中間的可兒，本想說她幾句的，但看到她哭得一塌糊涂的臉，疑惑的問：“這是怎么了？”

可兒連忙擦干眼淚，站起來對花嬤嬤說：“花嬤嬤對不起，我現在才回來，因為……家里出了點事兒……”

小姑娘都哭成這樣了，花嬤嬤也不忍再嚴厲罵她，只說：“趕緊化妝開工了。”

“花嬤嬤。”許姿急忙叫住她，花嬤嬤轉過頭用眼神問她有事嗎，許姿支吾著說：“花嬤嬤，可兒身體不太舒服，您能不能讓她今天晚上休息？”

“姿姐！”可兒沒想到許姿會幫她跟花嬤嬤請假。

花嬤嬤又看向可兒，上下打量了一下，說：“這么多天在家還沒休息好啊？”

“花嬤嬤。”許姿故作羞怯的上前挽住花嬤嬤的胳膊，說：“女人總有那么幾天嘛，這次可兒來得特別厲害，你說要是客人聞到一股血腥味，多掃興啊。”

花嬤嬤又看了一眼可兒，說：“那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吧。”

“謝謝嬤嬤。”

花嬤嬤出去后，姑娘們也開始各就各位，可兒坐在角落里低著頭一言不發，時不時的抽泣一聲。幾個舞蹈演員做著最后的上場準備，酒吧每周六都會舉辦一場主題晚會，今天的主題是魔幻世界。許姿化好煙熏妝，她今天的演出服是一套黑色的性感皮熱褲和抹胸，既然是魔幻，她應該再加點什么吧。想到這兒，她在裝假發的箱子里翻找一番后，拿出一頂五顏六色的尼龍假發帶上，尼龍假發一直垂到臀部，兩縷鮮紅色的發絲從胸前落下，妖艷無比。

“群魔世界，不是恐怖空間。”蝴蝶從鏡子里看到許姿的裝扮，調侃她。

“妖魔鬼怪的樣子不是很恐怖嗎？”許姿一邊整理假發一邊回應。

蝴蝶輕笑，沒再說話。門口有匆忙的腳步聲，門被推開，一個穿著女仆裝的服務員說：“姿姐，花嬤嬤叫你出去帶一下新人。”

“有新人來？”

“嗯，昨天來面試的。”

許姿來到培訓室，花嬤嬤正在對兩個新人訓話。兩個新人十八九歲的樣子，眼神里有迷茫也有害怕，她們青澀的樣子，讓許姿看到了剛來去吧時的自己。

見許姿站在門口，花嬤嬤說：“許姿，這兩個新人交給你了，好好教。”

花嬤嬤出去了，許姿關上門向兩個女孩自我介紹到：“你們好，我叫許姿。”

“我叫肖月。”

“我叫金蘭。”

兩個女孩說話聲音很小，也許是許姿的裝扮讓她們覺得許姿不好相處。

“不用怕，剛來這種地方都會不習慣，慢慢就好了。”

許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親和，微笑是最美的語言，兩個女孩也不那么緊張了。

“今天我們要做什么。”

“今天你們什么都不用做，觀察就好。”

許姿把兩個小姑娘帶到大廳，給她們介紹每個工作崗位的職責和具體事務，一番講解下來，三個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你們先在這兒看看同事是怎么工作的，明天你們再實踐。”

大廳里的氛圍很high，男男女女貼在一起扭動身體，許姿穿著厚厚的外套感覺有點熱，越過人群到外面透透涼風。

夜幕已經降臨，各家店的招牌都亮起來了。這半條街是墮落混雜的，那另外半條街就是人間天堂。這一點，從馬路兩邊的燈光就能看出來。許姿在想，這個社會，為什么會有等級之分呢？

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也差不多時間該上場了，許姿轉身準備進去的時候，看到一個人正在看貼在酒吧門口的招聘廣告。

不是冤家不聚頭，這話沒沒錯！許姿譏誚一笑，走過去斜靠在墻上，輕蔑的說：“想找工作呢？喲，您這種吃個飯都有跟班的人還用得著找工作嗎？”

正透過玻璃看后面的男人一聽這話，不悅的皺起眉，看到一頭夸張劣質尼龍假發，又化著煙熏妝的許姿。反擊到：“您不也走到哪兒都有一大幫人簇擁著嗎？”

“我們這間小酒吧可容不下您這尊穿金戴銀的大佛。”許姿輕蔑的從上到下打量他。

“高仿的。”男人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貼著招聘廣告的反光玻璃說：“本來我沒想過要在酒吧工作的，既然你這么不歡迎我，那我偏要來！”

“你這人怎么這么不知趣啊！都說了容不下你了，還非得賴著臉來。”

“你是老板嗎？”男人雙手插在褲袋里，歪著頭流里流氣的說。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管得著嘛你！”許姿朝他翻了一個白眼。

“你不是老板的話，那我來應聘，你管得著嗎？”

“你！”

許姿眼睛里閃著寒光瞪他，男人亦不客氣的回瞪他。

“劉總，慢走啊，下次再來啊！”

兩人眼神交戰正激烈，正巧花嬤嬤送一位客人出來。送走客人的花嬤嬤看看故意瞪大眼睛的許姿，又轉頭看看跟她對峙著的男人，不由眼睛一亮閃著金光問：“小伙子，你是來應聘的嗎？”

男人這才移開視線，看著花嬤嬤答到：“嗯。”

花嬤嬤臉上笑開了花，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反復打量。不由贊嘆到：“好好，我們正缺一名調酒師，你以前做過嗎？”花嬤嬤眼睛冒著紅心問。

“沒做過。”男人干脆利落的回答。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有培訓的，哎呀真不錯！”看得出來，花嬤嬤對這個男人滿意極了。

“花嬤嬤，您看他的穿著，就知道他來自富裕家庭，大少爺可做不了酒吧的工作。”許姿斜眼看他，不過她的話倒也提醒了花嬤嬤，見花嬤嬤面露懷疑，男人指著身上的衣物到：“這些都是高仿的。”

花嬤嬤立即又笑開了花：“我明白我明白，年輕人嘛，都喜歡裝派頭。好！面試通過了，跟我進來填資料！”

許姿吃驚的看向花嬤嬤，花嬤嬤則興奮的拉著男人進去了。男人在和許姿擦肩而過的時候，男人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哼！”許姿氣得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