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狂微微點頭,只聽得身旁女子已急不可待,誦出一膾炙人口的桃花詩——“東風融雪水明沙,爛漫芳菲滿天涯,艷麗茂美枝強勁,對此行人不憶家。”
青荷吟罷,仰起頭看了眼滿樹的紛擾桃花,一雙美眸似是不屑,又似乎看到了無盡頭的遠方,飄悠悠等著人接。
“好,果然是我大秦國第一才女,出口竟能成章!”
一個穿著白色儒衫書生打扮的少年,滿臉通紅,站起來,舉著拳頭喊道。
“青小姐這詩做的真好,既寫出了桃花的妖嬈,又寫出了世人對桃花的依戀,姑娘不愧是名門之后,當得了——艷麗茂美枝強勁!”
墨卿狂品一口香茗,笑得云淡風輕,忽然想起一首唐朝錢起的《梨花》,剛好踩上青荷的桃花,淡淡接道:
“艷靜如籠月,香寒未逐風。桃花徒照地,終被笑妖紅。”
吟罷,又心生自厭,她何曾這么刻薄說過話?
若翠翠聽見她的心聲,定會搖頭。
“你——給我等著瞧!”敢暗罵她是妖紅的桃花,青荷氣的剮了墨卿狂一眼,認真斟酌下一首詩。
鳳凰公主將牡丹詩潤色了一遍,這才朗誦出來,且聽——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賞牡丹劉禹錫)
墨卿狂微笑。
青荷嬌顏已見薄怒,祖父曾說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水中青蓮,這公主不但不忌諱她,反而做出這等詩句,不是看不起她,覺得自己身份不及她尊貴嗎?
眾人面色微僵,好一個唯有牡丹真國色,夠尊貴,夠囂張。
“墨卿狂,你來——”
面色不善的青荷沉聲喝道,眾人噤聲,這兩個人一個是貴妃之侄女,一個是一國公主,就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招惹。
墨卿狂輕輕搖頭,大大的不贊同寫在臉上,只想提醒一句:該你了,請注意風度。這兩個人請她來不就是為了看她笑話,還窩里斗。
又一想,順序亂了也好,反正她沒打算輸,也不用管順序還是倒敘,剛要開口——
“等等,這一首該你了,青小姐!”鳳凰公主連忙出聲提醒,要是亂了順序,她就算贏了有什么意義!
青荷這才斂了怒氣,墨卿狂不是將桃花比她嗎?
那她這次就梅花,看她還有什么話說!
“眾芳搖落獨鮮妍,占斷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這人學聰明了,墨卿狂莞爾一笑,靈機一動,又一首唐朝白居易的《江岸梨花》——
梨花有思緣和葉,一樹江頭惱殺君。
最似孀閨少年婦,白妝素袖碧紗裙。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墨卿狂也太狂妄,太大膽!
且不說公主、青小姐,可都是好好地未嫁少女,就算是她們,怎會成了孀居的少婦,這是詛咒?
真能聯想,墨卿狂自認不及。
恨得咬牙,鳳凰公主雖怒氣騰騰,又不好發作,“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盞,這才發現今兒找上墨卿狂有點沖動,只是現在騎虎難下,不得不接——
“素花多蒙別艷欺,此花真合在瑤池。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清欲墮時。”
單看她笑中帶歉,青荷臉色這才好轉,猛記起一首贊牡丹的好詩——“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花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鳳凰公主回應了青荷一個笑容,姐妹和好。
見此,墨卿狂也拋出個笑臉,附和道:
“既然公主和青小姐都喜歡牡丹詩,那卿狂獻丑——綠艷閑且靜,紅衣淺復深。花心愁欲斷,春色豈知心。我想花兒愁的怕是獨依枝頭,無人欣賞的空寂吧!——兩位,不知我說的對也不對?”
既是牡丹也要良善,不應該遷怒別人,打蛇打七寸,這不正是你鳳凰約我來的目的?既然你敢算計我,就不要怕我報復的徹底。
青荷暗惱,這個墨卿狂真是尖酸刻薄,一張毒舌堪比罵街潑婦,又讓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墨卿狂這話對其他人來說,也就是最普通不過嘲諷,但是對原本心懷鬼胎,現下又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鳳凰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心事被人戳穿,鳳凰公主真惱了,只是礙著眾人在場,強笑道:
“墨四小姐當真是才思敏捷,口才了得,只是這潑辣性子,到底與斯文詩人大有不同,不比也罷!”
當眾罵人?
翠翠握拳。
墨卿狂蹙眉。
正是劍拔弩張好時候。
“咦?衛哥哥,這里好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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