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宮里。
珍妃躺在床榻上,心思百轉千回。回想起和西門雪談話的點點滴滴,心里總是忐忑不安。她無法相信,一個人怎會在承受喪子之痛時,忘記這無法磨滅的仇恨。但……如若她是在演戲,那她天真的臉孔又怎會逃過自己的雙眸呢?
就在她想的出神之時,隱約就聽見外面奴才叩首問安的聲音。她不慌不忙坐起身,就見華妃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她深邃的眼睛轉動得生動自如,時時閃著睿智的光亮,對珍妃莞爾一笑:“妹妹這還有個把月就要生了,怎不知在寢宮里好生靜養,卻有閑工夫上雪凝宮去逛上一圈,也不怕一不小心就將他滑落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珍妃一聽,腦袋‘嗡……’的一聲,憤怒的心在胸中燃燒,她牙齒咬緊,張大的瞳孔中充滿著恐怖,心如同一片落葉,一會兒被風吹進深淵,一會兒又飄向云天。
“姐姐這是錯怪妹妹了,我一直都懷疑這雪妃娘娘并非是真的失憶,所以才會拖著重身子去一探究竟。妹妹怎會不知,在這深宮之中,只有姐姐對妹妹才是真誠以待的。姐姐盡管放心,妹妹的心是永遠都會向著姐姐的。”
珍妃嘴唇動動,笑像夏天雨后略過田野的云影,立刻在她的臉上消失,旁敲側擊道:“妹妹是個聰明人,應該曉得在這偌大的皇宮中,比的可不是誰被皇上寵幸多少,而是誰的根基牢固。再美的人也會被這時間所取代,更何況時間是可以扭轉乾坤的,自然也能扭轉別人的命運,妹妹覺得,姐姐說的可有道理?”
不知何時,諾兒爬上床榻,將她的小腦袋貼在珍妃的腹部。珍妃頓時被諾兒的舉動驚了一下,就像是受到電擊一般,精神處于呆滯的狀態中。她用恐懼的目光凝望著面無表情的華妃,喉舌都被恐怖給干結住了,心跳的像胸膛里容不下。她戰戰兢兢,如臨深淵道:“姐姐,諾兒好像又長大了些,對一切都感興趣……”
華妃的眼瞳帶著晶瑩的淡褐色和一抹捉摸不透,嘴角噙著一絲感慨的笑容:“妹妹真是好眼力,諾兒是又長高了些。只是她的小腦子里,總是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出的事情也都別出心裁,不知道現在她是否是對你腹中的孩子感了興趣,對了!你說……皇上是愛你腹中這未出世的孩兒多呢?還是諾兒多呢?”
珍妃晶瑩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滾下臉頰。她懂得快樂不過是給傷口找一個笑著流淚的借口,幸福只是想讓快樂有一個存在的理由。她感覺,幸福正在一點點的抹殺,永遠都觸摸不到的遙遠。
華妃站起身,抱起正在珍妃身旁淘氣的諾兒,冷瞥了正在那里瑟瑟發抖,傷心流淚的珍妃,冷聲說道:“眼淚雖是你的武器,但流出的那一剎那,你就已經將整個世界都輸掉了。千萬莫要做那三心二意之人,本宮最恨的就是那種得意妄為的人了,你應當知道本宮的手段,絕不會給自己留下一顆毒瘤,必要時,我會毫不猶豫將其斬掉,絕不會手下留情!”
隨后,她對著綠柳吩咐道:“回宮!”
看著華妃遠去的背影,珍妃這才從傷心中走出。她感覺華妃就像潛伏在夜中,露著獠牙的野狼,兇狠殘暴,直到將自己撕成碎片,方肯罷休……
鳳棲宮里。
皇后坐在正殿上,她的聲音由低到高,漸漸咆哮起來。臉色漲紅,進而發青,脖子漲得像快要爆炸似的,嘴唇顫抖,拳頭在案桌上捶的噼里啪啦作響,怒罵著:“西門雪這個賤人!裝瘋賣傻,趁機來陷害本宮,定是她將皇上叫來,好讓他來羞辱本宮的!這口氣我實在是難以下咽!總有一天,我定要將她這層狐貍皮給拔下來,方能以解我心頭之恨!”
站在她身旁的桂嬤嬤,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明著是皇后身旁的侍候嬤嬤,實則是皇后的乳娘。她的存在就是為了挖掘皇后身邊所暗藏的隱患,讓皇后的位置能穩坐其中。
她想了想,在皇后的耳邊提醒道:“主子,在心中藏著一個人,再幼稚的人也會驟然間成熟,在粗心的人也會冷靜,再愚鈍的人也會聰慧,在內向的人也會忽然陽光的。依奴婢看,這雪妃娘娘并非失憶,她這次來只是一探究竟,想查明害她孩兒之人。只是,偶遇今兒所發生的事,而皇上來這兒恐怕也只是無心。既然……她能投石問路,那我們何不來個順水推舟呢?”
皇后用疑惑的目光望著她,而她則繼續道:“主子莫急,先聽奴婢說完。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她被皇上獨寵,已是樹大招風,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孤掌難鳴,必定會想找個靠山。而主子便是她的不二人選,主子何不趁熱打鐵拉攏她,然后在她的身邊埋下眼線,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呢?”
皇后一聽,眉心的愁團慢慢舒展開來,眸光中顯露出一種兇狠的兇氣,嘴角路出一抹猙獰的笑意:“那……依乳娘的意見,誰才是最佳人選呢?”
桂嬤嬤躬身道:“依奴婢看,若蘭那丫頭做事謹慎,又聰慧過人,而且對您也是忠心耿耿,她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皇后甩下一串鬼魅的笑意道:“走!帶上若蘭,擺駕雪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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