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臺,監(jiān)斬官是死囚牢的胡大人,邢臺四周,圍觀的人很多,真不知道,這種血淋淋的場面,為什么還會有這么多人來看。
“來人,押罪犯林毓婉。”
聲落不過片刻,兩名衙役拖著一個頭套麻布袋,渾身傷痕,猶如死尸般的人走上了邢臺。
松手,那人即刻癱倒在地。
一條穿透鎖骨的狼勾,帶著鐵鏈,嘩啦一聲,隨著她的跌落,而發(fā)出聲響。
人群中,韓蘇看著邢臺上的人,心中一緊。
欲要上前,卻被身旁的韓賀拉住,并且低聲提醒,“你忘了娘說過什么了嗎?”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看看她身上的傷,你覺得她還會活著嗎?”
韓蘇視線移回那滿是傷痕的人身上,他甚至不敢想象那人會是他的毓婉。
他緊緊握拳,渾身不自覺的發(fā)抖。
是啊,還還會活著嗎?
這樣的傷,就算在他身上,他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了,更何況是在那柔弱的毓婉。
想到以前她被家里的嫡姐欺負時,總會偷跑出府,滿面淚痕的來找他尋求安慰,可是如今,在她受到這般苦楚之時,他卻不在她身邊,甚至不能去安慰她一句,只能遠遠的看著,看著她自生自滅。
他,真的配愛她嗎?
邢臺之上,獄卒伸手拿掉了她頭上的麻布袋,刺眼的光線,讓林毓婉緊了緊眉心。
“毓婉——”看到她那張盡毀的臉,韓蘇終于忍不住叫喊出聲。
如果到現(xiàn)在,他還能做到無動于衷,那么,他真的不配在愛她了。
掙扎著上前,卻被韓賀死死的拉住,“韓蘇,你要是在這么沖動的話,我就只能把你帶回家了。”
“哥,她是毓婉,她是毓婉啊!你也是她的表哥,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看她受苦,卻無動于衷?”
韓蘇聲淚俱下,心痛,已經(jīng)解釋不了他現(xiàn)在的感覺了。
“不然呢?不然你想讓我跟你一樣,沖動的上去劫人,然后讓我們韓家滿門抄斬?”
韓賀根本就不為他的話所動容,雖然林毓婉是他們的表妹,但是在這種時候,還是保全自己最重要,況且,她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奄奄一息,即便是救下來,誰又能保證救得活她?
既然左右都逃不了一死,為何不讓她痛快的離去?
聽到了叫喊聲,林毓婉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模糊的視線逐漸凝聚,直到看清那個激動的人時,目光才停留下來。
這個人,她記得,是林毓婉的韓蘇哥哥。
想到這個人,心中不免有些疼。
原來,他是她愛的人,即便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林毓婉,但是,那份愛他的感覺,卻依然隱藏在這顆心里。
嘴角輕輕扯動,布滿傷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林毓婉,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死之前,你的韓蘇哥哥沒有見到你最后一面,如今,這個笑容算我替你滿足愿望吧!
眼眸輕眨,轉(zhuǎn)瞬之間,本來浮著淺笑的臉突然僵持,繼而變的狠戾,柔弱的目光,也跟著凌厲的起來,干裂的唇動了動,卻是沒有發(fā)出聲音。
三日沒有喝過水的她,嘴里全都被她咬破了,為的只是喝自己的血,讓自己活下去。
臺下,一雙銀眸,靜而對望,他不懂,是什么可以讓一個女人這么堅強?
她剛剛叫了他的名字,這已經(jīng)是這個女人第二次叫他的名字了。
一個不怕死,不怕疼,還敢叫他名字的女人,怎么會被人說成懦弱膽小?
“時辰到,行刑——”
胡大人一聲落下,劊子手扛著斬刀上臺,俯身,抓起地上的鐵鏈一扯,人便被拉到了斷頭臺上。
臺下的人見此,忍不住尖叫出聲,那連皮帶肉的扯有多疼,可想而知,已經(jīng)凝固的傷口,再次被扯出鮮紅……
林毓婉咬牙悶哼,指甲全無的手緊緊攥起,本就猙獰無色的臉上,虛汗連連,在陽光照的射下,是那般的明顯。
韓蘇心疼之余,撇過頭,不敢再看。
他愛她一世,可到最后,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送命。
他,真的很沒用。
劊子手斬刀揚起,狠狠落下……
“慢著。”
清淺的一聲,并沒有阻礙劊子手的動作,斬刀繼續(xù)下落,轉(zhuǎn)瞬間,一道身影飛上,隨后就見一顆頭滾落在地。
聲聲尖叫,云臻仿若未聞,他再次被林毓婉的堅強所動容,劊子手剛剛那一扯,不會比囚牢里任何一項刑罰來的輕,從剛剛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她是怎么度過這十天的。
這個臭丫頭,她不是命硬,而是性子硬,她既然這般不屈不撓,他又豈會讓她這么容易就死去?
“這個人,本王要了。”
話落,轉(zhuǎn)身離去。
他最見不得臟,更見不得噴灑一地的血,那劊子手的腦袋,滾過在他眼前,更是引的他惡心。
童武將手里的斬刀一扔,俯身拉起林毓婉,她身形嬌小,拉她本該不費勁,可是她渾身是傷,他卻不知該扶哪才好。
既然王爺說要了這個人,那么這人自然就是他的了,將人帶走,是他必須做的,不用跟任何人交代。
他九王爺說的話,不容任何人反駁,當(dāng)然,也沒人敢反駁。
人是他送來的,現(xiàn)在又要要走,胡大人不敢言語,只是在心中感嘆,這活閻王折騰起人來,還真是不嫌累,好好的一個人,非要弄到半死,才肯罷手。
可憐這女子有著這份剛強,也不知道,在這小閻王手中,還能不能撐上幾日。
此刻,林毓婉不顧身上的疼痛,垂著頭,嘴角微微彎起。
她最終還是活下來了,既然她保下了這條命,那么以后,她便不會再隨意任人欺凌。
云臻,放了我,你最好就不要后悔……。
看著林毓婉被帶走,韓蘇沖開人群便要上前,韓賀再次拉住他,低喝:“韓蘇你瘋了?那人可是九王爺,你想做什么?”
韓蘇回身,緊張的抓著韓賀的手臂,“九王爺為什么要將毓婉帶走?為什么?”
“九王爺做事,誰管的了為什么?反正現(xiàn)在林毓婉已經(jīng)不用死了,你還緊張什么?人被帶走,總比死在這邢臺上要好,走,跟我回家,這里已經(jīng)沒你什么事了,林毓婉現(xiàn)在是九王爺?shù)娜耍撬朗腔睿覀冺n家都不能再管。”
聞言,韓蘇竟是瘋了般的大笑,“哈哈哈,管?我們韓家何時管過?看著毓婉進囚牢,看著毓婉上邢臺,我們韓家有人幫她說過一句話嗎?”
“不是我們不幫,就連林家都選擇視而不見,我們韓家又有何立場出言?”
“林家?他們林家一直以來是怎么對待毓婉的,難道大哥不知道?如果林家真的能為毓婉出面,那毓婉就不會落到如此地步,如果林家真的肯為毓婉著想,那么她嫁的人就不應(yīng)該是太子,而是我。”
“韓蘇,你瘋了,跟我回家。”韓賀惱怒。
這里人潮未散,他這般叫嚷,若是被人聽了去,指不定會惹出什么麻煩。
這個臭小子,當(dāng)真是為了林毓婉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