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云臻正在一個途經的小客棧休息,童文風風火火的跑進來,慌道:“王爺,剛剛接到帝都傳來的信說,林姑娘住進太子府了。”
平靜的銀眸中微起波瀾,而掩藏在眼底的洶涌卻是那般的明顯,“可有說是為何?”
“具體為什么倒是沒說,不過信上說,王爺前腳出城,林姑娘后腳就被傳喚進宮了,之后林姑娘便進了太子府,至今已有幾日了。”
忽然,云臻紫袍一甩,起身,“回京。”
“王爺,西遼國的人已經動身,我們的行程本就慢,如若現在回去的話,怕是會讓西遼皇子久候了。”
云臻沉默半晌,那西遼皇子此次是他約來見面的,讓人家等的確不好,可是,將林毓婉那丫頭放在太子府,又讓他如何讓放心的下?
“通知所有人,即刻啟程。”
“王爺,去哪?”童文小心翼翼的問。
“鳳陽,去見西遼皇子。童文,你馬上啟程回京,打探林毓婉為何會去太子府。”
“是。”
……
太子府
云齊光著下身,躺在林毓婉自制的手術臺上,他支著頭,看著那認真盯著他下身看的女人。
“嘖嘖,那么好看的一張小臉,居然就這么毀了,還真是可惜。不過,本太子不嫌棄,倘若你真的將本太子醫好,本太子定會好好疼你的。”
話落,林毓婉手中的針故意扎偏,引得云齊一聲狼嚎。
輕紗下的唇輕輕勾起,“太子不要亂動,扎錯了地方,可是會疼的。”
“你……”
林毓婉眼睫一抬,“太子還想說什么嗎?”
看著她手里舉著的針,他就是想說什么,他還敢說嗎?
云齊身子一仰,躺好,不在說話。
可是,他不說并不代表他之前也沒說,禍從口出,其他部位自然要替它受罰。在藥壺里熏得滾燙的藥包,沒有放涼,林毓婉直接敷在了他的下身,云齊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
“別動。”林毓婉冷冷的說。
云齊忍著燙,叉著腿坐在那瞪著林毓婉。
他就奇怪了,林家那么多個女兒,他當初怎么就看上她了呢?長得嬌嬌弱弱的,沒想到下手這么狠,他還真是瞎了眼了。
林毓婉收好銀針,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浴桶,“和往常一樣,藥敷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后,在去藥桶里泡上半個時辰。”
見她轉身走出去,云齊趕緊穿上褲子,夾著腿,跟了出去。
“誒,林毓婉你去哪?你不在這看著本太子了?”
“我不是保姆,太子也不是小孩子,況且,我還有我自己的事,太子好好養著,明日我再來。”
欲要離去,林毓婉卻見封低著頭,看著云齊下身的位子。
手中的針藥包往封的手里一塞,“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也有嗎?走了。”
封愣了半天,而后臉一紅,一語不發,轉身跟上。
……
房里,林毓婉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那滿身的傷痕,突然,門被推開,她回頭看去,就見封還沒等進門,身形一閃,馬上又退了出去。
林毓婉不由的失笑,她真的越來越覺得這個家伙有意思了,他似乎對很多事情都好奇,可是他卻能忍住不問,他明明就會說話,可是這么久了,他卻一直都一言不發。
而且,她就沒見過比他還要純潔的男人,夸他漂亮,他會臉紅,平時逗逗他,他也會臉紅,現在看到她沒穿衣服,居然直接把他嚇出去了。
她又不是鬼,這個時候,不應該是女的尖叫嗎,怎么反倒被嚇到的人是他?
“封,進來。”
門慢慢被推開,可是人卻沒有進來。
“進來幫我上藥,身后我自己夠不到。”
許久,那抹青袍露了一個邊在門口,林毓婉無奈了。
“喂,很冷,你能快點嗎?只是讓你幫我上藥而已,我都不介意,你害羞個什么勁?”
話落,門外的人側著身子,一點一點的挪了進來,拿過林毓婉遞過來的藥罐,視線落向她裸露的后背,銀眸一縮,似乎露出了一絲驚恐。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她只有臉上那一塊傷疤,沒想到,她的身上竟然處處都是疤痕。
林毓婉透過銅鏡,清楚的看見他那不敢相信的表情,輕輕彎了彎嘴角,“嚇到了?”
封弱弱搖頭。
“上藥吧!”
微涼的手指,輕輕撫過林毓婉背上的每一道傷痕,跟在她身邊這么久,他卻始終都搞不懂她到底是什么人。
林家小姐?
太子妾室?
好像又跟九王爺有關。
林家人人欺她,可是她卻能將他們把玩的游刃有余。
她名是太子的人,可卻對太子那般的漠視。
只不過,那九王爺,他卻一點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抬眸,看向銅鏡里的林毓婉,那清冷的眼微垂,似乎不在乎一切,但是有的時候,她又會像小孩子一樣,靠打趣他為樂。
林毓婉抬眼,看向從鏡子里偷看她的人,兩道視線相撞,卻沒有一個人閃躲。
“怎么了?”
不知怎么,看著她那嚴謹的神色,封突然對她有些心疼,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這動作,倒是讓林毓婉有些愣了,這個二愣子,現在是在安慰她嗎?
回頭,奇怪的看了看他,“你怎么了?”
封輕輕搖頭,撿起衣服幫她穿好,轉身坐到了她面前,揭開她的面紗,手上沾了藥,便要幫她涂臉。
林毓婉偏頭,攔下了他的手,“不要,我的臉先不用。”
封微微皺眉,眼底盡是疑惑。
林毓婉笑了笑,說:“我的臉這樣,別人都拿我當紅顏禍水,如果我的臉治好了,那傾國傾城之貌,天底下的男人還不得為我爭的頭破血流啊!這么造孽的事,我可不干。”
聞言,封忍不住失笑。
雖然他知道這并不是她真正的理由,可是,他卻認同她所說的話。雖然她臉上的傷疤很重,但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她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他的確有所震驚,但也僅僅是震驚而已。從她那另外半邊臉可以看出她之前的清秀,她年紀不大,如此清秀的面容,再過幾年,絕對有可能傾國傾城。
封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她的說法,重新幫她掩好面紗,突然,他面色一凜,閃身而出。
拳腳相加的聲響是那般明顯,林毓婉趕緊起身走出。
看著那纏打在一起的人,林毓婉一怔,“封,住手。”
聞聲,封拳一收,提防的瞪著眼前的人。
“林姑娘。”
林毓婉看著童文,走近幾步,奇怪的問:“你怎么會在這?”
“是王爺派屬下回來的,王爺聽說你被傳進宮,有些擔心,所以叫屬下回來打探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聽說她被傳進宮,他擔心?那童文這個家伙怎么會出現在太子府?簡直是胡說八道,肯定是他知道她住進太子府,所以才會叫童文回來盯著她的。
“我也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你打探到了嗎?”
林毓婉的話,問的童文一噎。
他剛剛那么說,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家王爺留點面子,可是他忘了,面前這位,可是從來都沒給他家王爺留過面子的主!
“林姑娘,其實,其實王爺是想知道,您為什么會回到太子府,是不是有人逼你?”
這么快就說實話了,看來這個童文,比云臻好對付多了。
“沒人逼我,我只不過是跟皇上交換了條件而已。”
“什么條件?”
居然敢跟皇上交換條件,這林家小姐還真是不一般!
林毓婉看了童文一眼,“我告訴你,你會不會告訴云臻?”
“會。”童文肯定道。
林毓婉眼眸一轉,“我的條件就是,我治好太子,然后讓皇上殺了云臻。”
童文:“……”
看著童文那嚇的變了色的臉,林毓婉嗤嗤的笑了笑,“還在這愣怔干嘛?還不快點傳信給你家王爺,讓他有多遠跑多遠,不要在回來了,否則小命就不保了。”
童文苦著臉,看著林毓婉,“林姑娘,你說的不是真的吧?我們王爺對您這么好,您怎么忍心啊?”
林毓婉笑聲一頓,眼睫輕抬,看向童文,“你說什么?他對我好?你應該沒忘,把我送去死囚牢的人是誰吧?”
一旁,封聽著這話,面色冷了冷。
把她送去死囚牢的人是那個九王爺,那么她身上的所有傷,全部都是拜那個九王爺所賜?青袍下的拳,隱隱握起。
“林姑娘,把您送去囚牢的人的確是王爺,可是王爺也是將您從斷頭臺上救下來的人啊!王爺聽說您被傳進宮,當時急的就要回來了,可見王爺對您是真的關心。”
“你也說了,他是要回來,他現在不是沒回來嗎,說那么多還不是空話?行了,你回去吧,我在這挺好的,你有這閑功夫,還是多擔心擔心你家王爺吧!”
……
當云臻接到童文的回信時,意外的,他竟是笑了。
治好了云齊,讓皇上殺了他?這倒像是她能提出的條件,不過,她能不能治得好云齊他不知道,可他知道的是,她絕對不會跟皇上提這樣的條件。
她就是要交換條件,也一定是離開太子府之類的,她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哪里還會有那閑情逸致來惦念他?
如若她在那個時候,真的想起他,那他反倒會覺得高興了。
既然知道她不是被逼迫著去的太子府,他也放心了,一切,就等他回去以后再解決吧!
那些人,居然趁他不在,把他的人送來送去,看來他最近是沒給他們鬧出亂子,顯得他們太閑了。
……
這么多天過去了,林家早已亂成一團,秦氏就像林毓婉說的一樣,在第二天便開始毒發,而解毒的唯一方法,就是割肉。
秦氏不想死,但是她又忍受不了那蝕心般的疼痛,割肉的確能緩解毒性的發作,但是割肉的后果,卻是無止境的疼。她現在相信林毓婉說的,她要她流的血,比她母親流的淚多幾倍,并不是說假的。
林川找了許多大夫,可他們全都說沒見過這種毒,以至于根本就不會解,終于,在秦氏的一條腿全都割爛了之后,她再也忍受不了,哀求著,讓林川去找林毓婉。
太子府門前,林川幾次請求守門的人通傳,可卻久而無果,林毓婉根本不肯出面相見。
來之前,林川就料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把林毓婉逼到這一步的人,是他們,如果不是她忍到極限,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可當她真的做了,就不會這么輕易的交出解藥。
多年來的逼迫,終究還是講一個善良的孩子變成了一條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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