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南婷抬眼望去，涵語的包袱里艷紫嬌黃，煞是好看。可比較一下，南婷也明白自己這兩塊布到底有多貴重了。——涵語的這些布料應該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估計離家的時候，她已經下定決心脫離過去的生活，所以包袱里都是以各種棉布為主，沒有什么紗啊，綃啊，連綢緞都沒有。可盡管這樣，南婷也知道，這些棉布應該都是大民王朝所能制作出的最好的品質了。但和邵文送她的相比——根本沒法比啊！

涵語看南婷還是不吱聲，索性自己替她選了起來。她拿出了一塊兒普蘭，一塊兒淺綠色的，自己琢磨起了款式。“這塊兒藍色顏色深，耐臟，做一套平時出門穿的小褂，褲子也做同色的，在褲腳處加一條鵝黃的滾邊，看上去不會顯得老氣。淺綠色的這個料子薄，又軟，寬寬松松的做一套家常穿的，清清爽爽……”

聽涵語說得興起，南婷微笑著在一旁靜聽。待她抬頭征求自己意見的時候，才點頭答應著：“娘親不在，嫂母為大。你說怎樣就怎樣吧。”一句話把涵語說的大窘，扭頭就要出去。

南婷趕緊一把把涵語拉住，沖她做了個鬼臉：“好了，不開玩笑了。說真的，這東西我不懂，你覺得怎樣好就怎樣做吧。還有，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不要客氣，你隨便一些。想說什么就說，想做什么就做，別刻意的去遷就誰。”

“還有，農活兒不適合你，你這嬌嬌嫩嫩的，手無縛雞之力，想干也干不了。廚房的那些事兒，我看你也不熟。如果偶爾想去幫忙你就去，不想做也不要勉強。誰都知道這些你從來沒有做過，沒人會和你計較，你也別為難自己。”

聽了南婷的話，涵語再也控制不住，兩行清淚順著臉頰默默流淌。她轉過身子，悄悄的拭去，然后扭轉來，強笑的對南婷說：“妹妹這話說的，既然來的這里，我肯定會盡快的去適應。你不要跟我客氣才好，有什么要我做的，直接告訴我就是。”

南婷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更多的糾結，日久見人心，慢慢來吧。剛剛離家，又是在那種情況之下，涵語肯定需要一段時間去接受，去習慣。

“你有空的時候在家里做點兒被褥吧，我看這個你應該會。當然，也不能全指望你，我去跟張媽說，讓她找幾個寨子上女工好的，來陪你一起做。不過，這是咱自己家的東西，還是得靠你來把關。”

南婷并沒有和她客氣，像涵語這么聰明的，太客氣了，她會更加的不安。看涵養點頭，她繼續往下說：“咱們新房子今天就開始動工了。待房子蓋好，被褥這些肯定是少不了的。還有，我待會把尺寸給你，還得多做一些棉簾子，棉墊子之類的。這里的冬天肯定會冷，不提前準備，倒時候可就難過了。”

南婷說完，拉起涵語的手，調皮的眨了眨眼：“等娘親來了，我跟她說，早點把你和哥哥的婚事給辦了。到時候，過新年咱們就可以都在新房里過，大家暖暖和和，親親熱熱的在一起，多好！”

知道南婷就是這種直腸子，想起什么說什么，涵語也不再因為她的話而羞澀了。聽她說的這些，只是抿嘴微微的笑，靜靜的聽著不接腔，是心里也不由的憧憬起來。——雖然嫁給南方，從自己家庭環境來說是低嫁。可是，畢竟不是按部就班，順理成章。這是自己臨時提出來的，甚至于是在南方沒有絲毫準備的情況下，母親半強迫性的逼著他答應的。涵語從心里，不能不為自己的將來擔心。

南方人好，性子良善，可他的家人，能愿意嗎？自己還沒過門兒，就給人家帶來了這么多的麻煩，甚至連婆婆都沒見過一眼就連夜逃跑，還害得寡居的婆婆要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來自于自己父親及家族的怒火……

每每想起這些，涵語的心里就七上八下，愧疚，自責，慌張，忐忑……種種滋味，讓她坐立不安。雖然南方也曾勸她，說大寨主會幫忙解決。可她不明白，這個所謂的大寨主，到底是怎么一個人？對于連面都沒有見過的這個大寨主，南方為什么又會如此全心全意的相信？

直到來到了山上，見了南婷，也看到了寨子上的人們對待自己的態度，涵語的心才一點一點的放了下來。而現在，聽南婷說到了自己的婚事，說到了要給自己辦婚禮，她徹底的踏實了，她知道，選擇了南方，嫁到南家，將是她這輩子做出的最正確的選擇。

“咱們兩個光顧著說話，這天都大亮了。”南婷朝窗戶外面看了一眼，站起身來，沖著涵語說：“過不了一會兒，幫咱們蓋房子的鄉親們就會來吃早飯了。我要去廚房給他們添個菜。涵語，你跟我一起去吧？我還答應哥哥，要親手給你們做好吃的呢！昨晚沒來及，現在就去給你們做。”……

“娘親，喝水。”

兩個人話還沒有說完，里屋傳來了小齊奶聲奶氣的招呼。

“咣當！”一聲脆響與此同時，忽的從屋外傳來！

南婷應聲就要往屋里去，而涵語卻顯然受到了驚嚇，傻傻的瞪著南婷。就在此時，忽見南方如一陣風般從外面猛沖進來，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瞪著南婷，顫抖的手直指她的鼻子，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你，你，那是誰？他，他叫你什么？！”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