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水滴從頭頂的巖石上落下,啪嗒一聲砸到地上,清晰的聲音蕩漾在山洞里。這么小的聲音平時是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可偏偏今日人人都豎起了耳朵來聽。
也不知道里面那個姑奶奶怎么樣了?
天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小姑娘,提著匕首大殺四方,身上的殺氣此他們這些人還要陰沉。當然,他們覺不承認,自己是怕了那個小姑娘。可話又說回來了,被那姑奶奶揍過的地方還疼得很呢。
山洞深處,讓眾多殺人如麻的暗衛諱莫如深的人正一臉嬌憨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暗地。這個人正是景月舞,自從吃了那顆奇怪的果實以后,她破天荒地的多了百年功力,不過這也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她當時可是痛得想死。
細碎的腳步聲順著空曠的山洞傳來進來,苦著臉的暗衛聽到這個聲音就像看見了救世主一樣,烏壓壓的圍到了洞口,異口同聲的對著進來的黑衣人道,“老大!”
進來的黑衣人身材修長,他腳步一頓,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掛著不解,他劍眉一挑,并沒有理會這些抽風的下屬。他們苦著臉,哀怨萬分,見狀風催額頭不由上滑下幾滴冷汗,一幫大老爺們露出這么可憐兮兮,求撐腰的表情,風催表示受不住啊。他淡定的咳嗽一聲,朝著最里面走去,“有什么事?”
“統領,有人來踢館!”
“老大,我們被欺負了!”
踢館?欺負?什么亂七八糟的詞語,這可是鬼蜮森林,沒人帶路誰能進來。雖然這樣想,但風催還是停下了腳步,“誰欺負你們了?”
這下子暗衛們說不出話來了,他們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風催扶著額頭,頓時覺得頭上青筋跳得厲害,平時不是個個都挺能說的,怎么到這個時候都啞巴了。
“是我。”少女稚嫩的嗓音就像清風一樣劃過眾人心頭。景月舞一出現暗衛們都低下了頭,安安靜靜的躲在一邊。她站在不遠處笑意盈盈,雖然渾身臟兮兮的,可再也沒人敢輕視她。
廢話,剛才被打得那么慘,現在找上門去不就是找虐。傻子才會鄙視她。暗衛們腹誹道,全然忘了不久前鄙視景月舞的正是他們。
風催掃了一眼老實下來的下屬,玩味的的挑眉,這般人什么時候這么安靜,怕是吃了苦頭吧?
景月舞緩步上前,“你是黃金衛的統領?”
風催神色一整,不再是先前的慵懶和毫不在意,他滿身殺氣鋪天蓋地的朝景月舞涌入。黃金衛,除了西涼皇室這世界上再也沒人知道這三個字,難道她是皇室的人!
景月舞皺皺眉頭,從破爛不堪的衣服里翻出一枚令牌來,抬手就扔給對方。本來她得了百年功力,有了自保能力是不必再尋找黃金衛的,可是她缺人吶。
令牌上是一個古樸的畢字,而在這個字的周圍圍繞了一圈繁復的花紋。風催渾身一陣,他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這個令牌,沒想到居然有人帶著它來找他們。風催心念電轉,只是這個人,他們能信任,能托付性命嗎?
景月舞把對方變幻莫測的臉色看在眼中,她當然知道對方的顧慮,于是她擺明了身份,道,“畢珍外孫女,景氏月舞帶令牌尋找黃金衛!”
畢珍!
聽到這個名字后風催很激動,半天他壓抑住內心的喜悅和忐忑,問道,“姑……她還好了?”
景月舞默了默,半天才道,“她死了。”
風催倒退一步,身上殺伐之氣更重。景月舞不覺得對方這么做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黃金衛屬于畢家,畢家最后一個直系血脈的斷絕,他們當然會覺得憤怒。可是她忘了,當年畢家滅族,黃金衛沒有從來出現!
“雖然我帶令牌而來,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黃金衛可愿意歸順?”
景月舞的話帶著濃重的詢問,風催心中一動,愿意兩個字就要脫口而出。但是他掃了眼身后的下屬,突然說不出口,黃金衛不屬于他一個人,他沒有權利答應。
“黃金衛共七十一人,我雖是統領,但并無權利抉擇。”風催不卑不亢道。
景月舞松了口氣,她還以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讓其他人答應,小事一樁。景月舞繞過風催,雙手叉腰,吼道,“姑奶奶問你們愿不愿意歸順?”
風催頓時傻眼,不明白方才姿態動人的姑娘為什么一瞬間變成了潑婦。當然更讓他傻眼的還在后面,平日里一個個號稱硬骨頭的人居然沒骨氣的單膝下跪,高聲喊到,“屬下愿意歸順!”
景月舞眸子一瞇,脅迫的味道十分濃郁,“你們心甘情愿的?”
暗衛們心頭一抖,連忙回答,“心甘情愿!”這姑奶奶可不是什么好相與角色,要是不自愿非得被她打死。
“屬下愿意歸順主子!”
一聲一聲,氣勢磅礴,險些掀翻了整座山洞。景月舞十分滿意,她朝風催丟過去一個得意洋洋的眼神。被一幫兄弟感染的風催也單膝跪下,“屬下風催見過主子。”
風催。景月舞皺皺眉頭,一個念頭從她腦海里飛過,可這個念頭閃得飛快,她來不及細究就消失不見。景月舞也懶得計較,她小手一揮,“從今以后叫我小姐,主子什么的好難聽。”
景月舞離開鬼蜮森林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現在森林外她終于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倒不是說里面有多么難受,而是她在迷陣里看到的一幕幕讓她身心俱疲。面對東方升起的紅日,景月舞勾唇一笑,我回來了!
風催跟在景月舞身后,望著她絕美的笑容亦是一笑。景月舞回過頭,正好看見風催勾唇的動作,他姿勢僵硬得像被強迫擺出造型的死魚干。景月嘴角抽了起來,埋汰道,“風催你是不是沒笑過,跟個死人臉一樣。”
風催一愣,一張俊臉頓時冷了下來,他扭過頭給了景月舞一個鄙視的眼神。景月舞瞪大眼睛,剛想說話風催就邁開了步子,“趁早趕路,要是午時趕不到燕京,荒郊野嶺的你可得替我做飯。”
景月舞目瞪口呆,她聽到什么了,她的護衛讓她做飯?!她登時氣結,靠之,一個個的都是大爺,比她這個主子還主子。
“小姐!”景月舞剛走出森林不過五十步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公孫遠眼睛一亮,歡天喜地朝景月舞跑去,他嘩啦啦掏出懷里抱了許久的藥物,“小姐你受傷了沒,這是些藥物,雖然不是什么好藥,可總能撐到大城鎮。”
景月舞心頭一暖,沒想到他見到自己的第一面后不是讓她幫忙報仇,而是關心她的身體。景月舞笑容真誠了許多,“公孫遠謝謝你,你的仇我會想辦法的。”
公孫遠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噗通一聲跪下,“小姐大恩公孫遠沒齒難忘!”
“你先不要高興得太早。”景月舞搖搖頭,直明了當的說,“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我派人殺了安國公秦家,第二你效忠我,五年以后你親手殺了秦家人,為你的父親洗刷冤屈!”
公孫遠毫不猶豫,“我選第二條!”殺了他們又如何,父親一世英名也毀于一旦。他不要讓人提起章臺御史公孫瓚,就想起他是個賣國賊!
他會選擇這一條在景月舞的預料中,景月舞勾唇一笑,百魅頓生,“公孫遠,你記住,你公孫家的仇能報到什么地步全部掌握在你的手里。”
“屬下誓死效忠小姐!”公孫遠恭恭敬敬的一頭磕下。
果然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通。景月舞很滿意,“再過幾日是定國公的壽辰,我看你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