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天下聞名的浮光躍錦,整個一樓大氣天成。正中央放了一捧艷麗盛開各色花朵,白玉為底,錦繡為花。這里抬頭往上看去,水晶制造的六樓懸浮在空中,陽光透過六色蓮花,在樓下灑了一地夢幻般的光芒。
這般巧奪天工的技藝,果然只有水家人才能打造。
盡管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美麗,莫若水還是歡喜的跑了過去,她仰著頭整個人沐浴在六色光芒里。景月舞就那么突兀的出現在五樓,她冷淡的俯視著如鳥兒般歡樂了莫若水,一身白衣,飄渺如仙,六色琉璃幾乎映紅了俏麗的臉龐。
這樣不似人凡塵的美麗,讓莫若水望塵莫及。明明只是一身簡單白衣卻比過她滿身華服,明明看不清長相卻叫人萬分驚艷。莫若水目光微閃,這個女人絕對不能留下來,燕京容不得比她更美麗的女人。
莫若水指著樓上,道,“那個人是誰?”
跟在她身后服侍的婢女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覺得莫名其妙,“公主說的是誰?”全燕京誰不知道淑慧公主難伺候,說是淑慧,可身上半分也沒體現這兩個字,反而刁蠻無禮??烧l叫人家老爹是皇帝,本人又還是皇家唯一血脈,惹不得啊。
莫若水愣住了,她揉揉眼,再次看去,樓上空無一人。莫若水搖搖頭,看錯了,但是方才那驚鴻一瞥還是深深的映在她的腦海中,一定要找到那個人,任何比自己美麗的女人都該死,莫若水眼中閃過殺意思。她不顧身份,一把推開樓里的婢女,拂了拂裙擺順著盤旋而上的樓梯急匆匆拾級而上。
“公主!”被推了個踉蹌,婢女又上前幾步,卻被莫若水身邊的宮女攔住。婢女跺跺腳,樓上可不都是燕京有誥命的貴婦,有的更是富庶一方的商賈正妻,她淑慧公主是不怕那些人,可他們浮光躍錦的生意又要因為她損失了。
景無雙見怪不怪,她撫了撫發絲,臉上掛著端莊的笑。鬧吧鬧吧,她鬧得越兇就越能顯現出自己的優雅大方。燕京誰不知道淑慧公主胸無點墨,粗魯無禮,只會仗勢欺人。
“喲,真是稀客啊,公主殿下今天怎么得空來我浮光躍錦?”二樓上花想容擋在里莫若水跟前,手里檀木小扇搖得啪啪響。就想發現什么新大陸一樣,花想容夸張的叫開了,“哎喲喂,幾日不見公主越發漂亮了,燕京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p>
原本怒氣沖沖的莫若水被這么一夸頓時喜笑顏開,她心下得意卻故作淡定,雙手放在腰間,學著戴初晴的模樣,右手微微虛抬,“花掌柜過獎。”
花想容心中不屑,明擺著就是個上不得臺面黃毛丫頭,還非得做出端莊秀麗的樣子,實在是可笑得很。花想容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著,直到現在身后的景月舞戳了戳她的脊背,花想容立刻反應過來,瞇著眼笑道,“今日妝閣里有了新品,公主要不要看看。瞧我這破嘴,公主天生麗質,哪需要哪些胭脂水粉。”財神爺脾氣在怎么不好那也是財神,大不了最后多搜刮一些不就得了。
莫若水心花怒放,但還是維持著應有的皇家風范,“花掌柜盛情難卻,本宮還是過去瞧瞧?!?/p>
“公主這邊請?!被ㄏ肴葑岄_身子,她這一閃,身后低頭站著的景月舞就露了出來。
莫若水心情正好,她隨口問了問,“新來的,眼生得很?!?/p>
花想容一笑,“公主慧眼,這丫頭是我的侄女,今天才來樓里的?!?/p>
“淑慧姐姐聊什么呢?”景無雙順著樓梯也走了上來,她往莫若水身邊一站,果然是端莊大方,不止超了莫若水這個正牌公主一點半點。
也不知道這個莫若水這個腦子怎么長的,明眼人都能敲出來景無雙是借著她的身份抬高自己,偏偏她不覺得,反而親昵的拉住景無雙,“樓里來了些新品,無雙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景月舞仔細打量著景無雙,她就那么柔柔弱弱的站在那里,臉上的笑意恰到好處,既不讓人覺得虛假奉承,也不讓人覺得高不可攀。層層疊疊的荷葉紫羅裙,點綴著烏發間盈盈紫色,這樣的端莊秀麗,不嬌柔做作的美麗,難怪……難怪自己會輸在她手上。
景月舞眼中劃過悲色,她自認美貌更甚景無雙一籌,可要論氣質景無雙就死死的壓了她一頭。這樣端莊嬌弱的美人,只要微微一笑便可奪人三魂七魄。
景無雙笑意婉約,“慧淑姐姐神仙似的人物,我還是不跟著湊趣兒了。”
瞧瞧,多么會說話的美人,又嬌又俏的模樣,哪個男人見了身子不酥上三分。景月舞心中嘆息,看她要強了一輩子,最后不還是落的個凄慘下場,還連累了她的錦兒,女人啊果然還是要柔情似水。
只是可惜,她再也沒了柔情似水的機會,這輩子她注定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親手顛覆了這負了她們母女的天下。
莫若水喜歡景無雙是有理由的,第一她美貌不過自己,第二她極會說話,每每開口都能叫自己心花怒放。莫若水佯怒,“無雙怎么這么說話。”
景無雙歪著頭,俏皮一笑,“我說的是實話。”
果然景無雙,永遠扮演著不諳世事嬌俏可人的模樣,上輩子她可不就是被她這一副模樣給騙了嗎?景月舞目光里出現一抹冰冷,竺鴻軒說她景無雙天真可愛,純善如白紙,可在她看來,景無雙明明就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景無雙很快便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冰冷目光,她反射條件的抬頭看去。只見花想容背后站著個白衣女孩,她勾著頭,景無雙看不清她的容貌,不知為何竟覺得心底毛骨悚然。這個人是誰,怎么會讓她有恐懼的感覺,是的,恐懼。
景無雙很快平復自己的心情,她詫異的望著景月舞,驚訝道,“花掌柜,這姑娘怎么穿一身白?”西涼人認為白色是不祥的意思,所以從來不穿白色,就算不得已也要在白衣上加繡各種圖案。慧淑刁蠻,那女孩敢在她眼前穿這種不吉利的顏色,就做好死的準備。景無雙惡毒的想到,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長眼。
莫若水果然不悅了,她再度想起先前樓上那個飄渺如仙,讓她望塵莫及的白色身影。想她淑慧公主受盡寵愛,怎么會比不過一個卑賤的女人。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莫若水清秀的小臉神色猙獰,越加恐怖。
“來人,給本宮殺了這個女的!”莫若水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小手輕飄飄一揮就想奪了一條性命。
兩三個暗衛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他們手上握著劍,黑色的衣服上繡了個小小的龍字。景月舞不慌不忙,莫昊鋮還真是舍得,號稱皇室最強之刃龍衛居然送給莫若水行兇作惡。景月舞有些悲憫,外祖母,你要我五年之內不得動西涼一分,可就算她不動手,西涼注定撐不過十年。
花想容冷冷的望了一眼莫若水,帶著深不見底的寒光,一只偽鳳凰還敢在浮光躍錦叫囂,居然還想動手殺他們的主人?;ㄏ肴莶宦渡裆霸挛杳嫔弦粨酰滞髣恿藙樱干夏榱艘幻栋灯?。
余光掃了眼幸災樂禍的景無雙,景月舞嘴角彎起幾個幾不可見的弧度,你想禍水東引坐收漁翁之利,也要看看本小姐答不答應。景月舞按住蠢蠢欲動的花想容,上前幾步抬起頭來,“奴婢不知哪里得罪公主,望公主明示。”
二樓動靜鬧得很大,樓中各處的貴婦都忍不住探出頭來。要說這莫若水在燕京可說的上是臭名昭著,俗稱燕京“四害之首”。這“四害”指得是什么,當然是老鼠、蟑螂、蒼蠅、慧淑公主。
莫若水終于看清了對方的模樣,不過是個勉強算得上清秀而已,她不屑道,“本宮想殺就殺。”她莫若水殺人哪需要什么理由。
樓上的貴婦各個露出鄙夷的神色來,戴初晴果然不會教女兒,也是庶出的就是庶出能教出什么好貨色來。要是婉容太子妃不出那件事情,她位鄰中宮,西涼也不會像這樣亂哄哄的。不過聽說景媱有個女兒,她教導出來女兒一定是個中楚俏。
景月舞微微一笑,湊近莫若水耳邊,指著她臉上的面紗,小聲說了一句話。莫若水先是一驚,然后便怒了,可面對喜笑晏晏的景月舞她心里的怒怎么也發不出來,她小聲問道,“你說真的?”
“公主殿下說什么呢,我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騙你?!彼龎旱吐曇?,“我可看公主是老主顧才說的,這是我祖傳秘方,一般人我都不告訴她?!?/p>
莫若水心動了,她容貌本來就不出色,尤其最近,臉上的雀斑越加嚴重,無論撲多重的粉都遮不住。所以今日她才會想來浮光躍錦走走,希望能在妝閣找到更好的鉛粉。
景月舞再接再厲,“公主何不試試,一盞茶時間就好?!?/p>
“什么一盞茶?”沒看到預料中的結果,景無雙納悶了,她走到莫若水身邊,挑剔的望著景月舞,“慧淑姐姐,這丫頭不吉利,還是早早打發了好?!?/p>
景月舞諷刺的看了眼景無雙,掏出帕子按在眼角,嗚嗚的哭了起來,“奴婢父親染病去世,奴婢為父親披麻戴孝怎么就不吉利了。這位小姐,怎么生著一張天仙般的臉,嘴上卻這么惡毒?!?/p>
天仙般的臉……莫若水直勾勾的盯著景無雙看,一雙眼意味不明,“本宮今日才發現無雙美貌驚人。”
景無雙白了一張臉,慧淑公主最見不得比自己貌美的臉,燕京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子就是折毀在她手里。可有什么辦法,她慧淑是莫昊鋮的掌上明珠,就算是燕京根深蒂固的四大貴族也不能動她半分。
“慧淑姐姐說什么呢,要論美貌,姐姐才是天下第一?!本盁o雙又是一笑,果然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美麗無雙,“要不今日我們就回去吧,至于這賤婢,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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