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家工作這么多年,管家從來沒有看到穆宸楓發(fā)過這么大的脾氣。見穆宸楓滿臉陰戾地盯著地上那一片狼藉,管家再也不敢吭聲。
他抬頭望了一眼窗外,外面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似乎快要下雪了。他記得尹夢澄出門的時候似乎沒有帶傘,而別墅周圍皆是綠化帶,根本就沒有躲避的地方。
這該如何是好?
……
離開別墅,尹夢澄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僅穿著一套薄薄家居服。她抬頭望了望天空中飛落的雪花,苦澀地牽了牽唇角。
冷寒徹骨的風從她身上刮過,像刀子一樣凌遲著她的臉,冰冷的雪花迎面撲來,在她臉上融化,毫不留情地將她身上的溫度帶走。
而她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帶傘,甚至連坐公交的錢都沒有。
她轉眸環(huán)視四周,除了那零零星星的幾處燈火,再也沒有人煙,郊區(qū)的夜很黑,很靜,寂靜得可怕。
四周的寒冷告訴她,若是不想被凍死,她應該立刻回去。可她的心不允許,她的驕傲更不允許。
于是,她拖著沉重的步子,自虐般地,冒著風雪,一步一步前行。身體越來越冷,雙腿已經(jīng)變得麻木。
忽而,四周響起煙花爆竹的聲音。尹夢澄抬頭,只見原本漆黑的夜空被一簇簇絢爛的煙火點燃。那一簇簇煙花就像一朵朵嬌艷的花朵,在夜空中綻放出驚心動魄的顏色,隨后又在夜空中灰飛煙滅。
尹夢澄癡癡地望著,唇角的笑愈加苦澀,她怎么差點忘了,今夜是農(nóng)歷大年三十,是家人齊聚一堂的除夕之夜。
自從母親死后,每年的除夕夜,她都是一個人,她本以為今年的除夕夜會不一樣,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在今夜和穆宸楓一起度過今年的最后一天,可最終,她還是妄想了。
原來至始至終,她都是一個人。
尹夢澄深深地吸了口氣,將眼眶中的眼淚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她僵硬地垂下頭,雙手環(huán)抱住自己,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留住心中最后那一點溫暖。
鼻間呼出的熱氣字空氣中飄散,尹夢澄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在風雪中堅持多久,卻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這一夜注定是難眠之夜。偌大的主臥中,穆宸楓獨自佇立在落地窗前,出神地望著窗外如急雨一般的雪花。
室內(nèi)沒有開燈,唯有煙頭的那一點火光在空氣中忽明忽暗。穆宸楓用力地吸了一口指間的香煙,張唇任那煙霧從唇中溢出,臉上的神色在煙霧的籠罩下忽明忽暗。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狠狠扔下手中煙頭,轉身大步走向門外。他下樓的步子很急,出門的時候,只在慌忙中帶上了車鑰匙,甚至連外套都沒有套上。
車一路行駛,穆宸楓一邊駕著車,一邊留意道路兩邊,卻始終沒有看到尹夢澄的身影。
風雪越來越大,有轉變成暴風雪的趨勢。四周能見度越來越低,穆宸楓眉峰越蹙越緊,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焚燒。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車已經(jīng)在馬路上行駛了十多公里,而尹夢澄卻始終沒有蹤影。穆宸楓急剎剎車,猛的一拳,狠狠打在方向盤上。
尹夢澄,你到底去了哪里?
穆宸楓調(diào)轉方向盤,沿原路返回,一路疾馳。憑借直覺,將車停在了馬路邊的一片綠化帶上。
那里原來植滿一大片薔薇,他還記得從醫(yī)院帶她回來的時候,她曾笑著對自己說過,希望來年薔薇花開的時候,他能帶她來這兒。當時他只覺得好笑,像這么廉價的植物,也只有這個傻女人喜歡了。
“尹夢澄!”穆宸楓推門下車,就著霓虹燈的燈光,四處搜尋著尹夢澄的身影。
“尹夢澄,尹夢澄,尹夢澄……”穆宸楓幾乎用盡全身氣力,可回應他的卻是寒風的呼嘯聲和雪花下落簌簌的聲音。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穆宸楓氣喘吁吁地望著被白雪覆蓋的四周,心像是被烙鐵熨燙一般,那種灼痛感竟是那樣的強烈。
穆宸楓疾步前行,雙眸一刻也不停歇。即便這么久都沒有得到回應,他人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尹夢澄就在附近。
這個蠢女人,是如此的倔強。她一定躲在這里的某一個角落,執(zhí)拗地堅持著自己的堅持,哪怕是被凍死,也絕不會吭聲。
果然,他沒有料錯。
不遠處,薔薇花架下,那個蜷縮成一團,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的小小身影,不是她還會是誰?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穆宸楓大步走向她,一把將她狠狠拽起,“不吭聲,該死的,你竟不給我吭聲!你想凍死在這里嗎?啊?”
穆宸楓只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被氣炸了,這個該死的女人為什么如此的不讓人省心?為什么總是一次次讓他失控?
尹夢澄被他從地上拎起,緩緩睜開雙眸,望向他,有氣無力道,“即便我被凍死在這里,你會在乎嗎?”
話張出口,尹夢澄便后悔了,她這不是自取其辱嗎?人命在他眼里連塵埃都不如,他又怎會管她的死活?
穆宸楓眸光一滯,心愈加惱怒,他若是不在乎,又豈會大半夜來尋她?
“跟我回去。”眼下尹夢澄全身冷得像冰塊一樣,得盡快恢復體溫。
“回去?回哪里去?”那里是他的世界,不是她的。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到現(xiàn)在你還要跟我逞強?”穆宸楓心中怒氣再也壓制不住,這個女人真是不識好歹。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尹夢澄用盡全身力氣,從他懷中掙脫。
“這可由不得你!”穆宸楓耐心耗盡,不由分說,直接扣住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三步并兩步行至車前,拉開車門,將她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