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商店櫥窗自己的倒影,完全是一個陌生的少女,容顏沒有一絲皺紋瑕疵,飽滿的蘋果肌,豐潤的唇。纖細的腰身和筆直的腿。這些都是以前的我所向往的,每月花費不菲的金錢購買化妝品和瘦身產品都難以達到現在的青春靚麗,但是這些真的是我想要的嗎?哦,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為什么變成這樣。阮丹霞和蘇晴晴一定有著玄妙的關系,比如我們都和公孫璃有著奇妙的關系。我打開書包,果然,高一五班。真的是他的學生。我雖已滿身淚痕,此時卻才真的感到悲傷。
孕后的我脾氣急躁,常常和公孫璃吵架,他偏偏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事事較真,揭穿我的無理取鬧,警告我不要矯情好好生活,似乎從未真正的安慰過我。現在想想也不全是我的責任,在這校園,充斥著清麗可人的俊俏軟妹子,何苦敷衍我這個身材走樣的怪物。我當初懷孕他就說什么不打算這么早就要孩子,無論是經濟還是生活都有些招架不住。尤其當我托關系從產檢的醫院得知,我懷的是一對男孩子時,他就把壓力好大掛在了嘴邊,說兩個臭小子多么難養,開始頻頻加班補課,這樣不耐煩是掩飾什么呢?現在的孩子基本早熟,公孫璃有張英俊的臉,他熱衷健身渴望達到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境界,近年來也算略有小成。偶爾和我說笑自己算是學生眼里的男神,什么男神公孫老師,是男神還是見不得光的歐巴,真是不讓人省心。
我胸中不快,下意識一模,居然上身真空,那么彎腰寫作業時公孫璃豈不是一覽春色,現在的女孩紙都瘋了嗎!
我快步奔向蘇晴晴的豪宅,上去一看,也不過如此,西曬的小戶型。房間異常的臟亂。進入蘇晴晴的房間,驚訝女孩子的房間也可以亂成這樣,床鋪上衣衫毛毯及耳機線零食糾纏在一起,床頭放著若干飲料瓶和雜志書本,看不出是什么材質的桌子上堆滿了衣服和指甲油發夾。窗簾似乎多年未洗,將光線嚴實的擋住。我拉開窗簾,揚起灰塵,嗆得我直咳嗽,這里仿佛很久都不曾開窗,這樣的房間按老輩人說,最容易招鬼了。難怪我和她遇到這樣的事。
拉開窗簾,突然手指上掛到什么東西,原來是手上的戒指。
——戒指,純銀的圓箍,上面一對眼睛一樣鑲嵌著一紅一白的寶石。——紅是丹霞紅,白是琉璃白。
那是一個白雪紛飛的圣誕前夜,公孫璃在我加班的公司樓下站成一個雪人,他沒有單膝下跪的求婚,只說可不可以考慮做我的妻子。遞給我這一支玫瑰花和裝著這枚戒指的盒子。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收到男生送的首飾。那天我來到他小公寓的門口,帶上了這枚戒指,他牽著我的手走進去,從此之后,公孫璃和阮丹霞將用一生一世來履行白首不離的約定。
之后結婚,照例買了鉑金鉆石的婚戒,但是我最常戴的仍是這只婚前的銀戒指。這些年來,銀子磨的比鉑金還亮,但鑲嵌紅白寶石的周圍已經氧化成一圈細細的陰影(真像廣告語——愛情如銀,有璀璨也有黯淡),懷孕后手指粗壯很多,這枚戒指從無名指轉到了小指,仍然舍不得摘。
我看著戒指,盡管這一切荒誕的發指,但至少保留了這枚戒指,是否冥冥中的神告訴我世間總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我多么希望那是愛情。我內心依然是阮丹霞,我心依舊,君知否?
我打起精神,開始收拾屋子。我會好好活下去的,公孫璃,等著我。
花了很長很長時間才把房間收拾好,我突然發現房間有點怪異,搜羅一大堆臟衣服,似乎積攢了有半個月之久,天氣已經轉涼,找不到合適的薄被,最詭異的是,明明是高中學生的房間,居然沒有書桌,課本也沒有翻過的痕跡,僅有的筆也破爛不堪,眼影睫毛膏彩妝粉底卻3套有余,指甲油更是有一鞋盒。但此時我最需要的是合適的bra。翻遍整套公寓衣只找到2只極小的棉質運動胸衣,我看看陌生的身體,僅用目測就知道它們完全不合適。
到了夜晚10點,房間的真正女主人才出現,她一進門就沖進我的房間,我有那么一點點驚訝看到她后內心竟有種溫柔升起,但她見我就質問道:“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又沒去補課!”
我竟然還去補課?!我能說我連課本都懶得看嗎?
“你又曠課了是不是!”她擰著眉看我,兩個小小的眼睛被夸張的皺紋包圍著,圓盤一樣的臉龐殺氣騰騰。這時我才發現蘇晴晴和媽媽長的一點都不像,心里悲涼的想,是不是做了媽媽之后,身形和容顏都會變形成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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