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皇城。
昭云一踏入皇城,就被這里美輪美奐的奢靡風格所震撼。宮殿樓閣處處精致的不似人間之物。
雖說正值隆冬,觸目可及的都是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鮮花盆景。嬌嫩柔媚的花瓣被寒風不住的撕扯,有種格外凄楚的凌虐美。昭云一眼瞟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些費盡心思在溫室中培植出的嬌花,被隨意擺放在不需要點綴就已經非常華麗的皇宮,真的是暴殄天物。
穿行在白玉鋪就的石路上的宮人們衣裳嶄新。宮女妝容精致,太監干凈利落。
今天的忘憂皇城異常做作的展現出最好的一面,給前來赴宴的小姐婦人們看。
蘭水柔一進皇城就被直接帶到鳳鸞殿去了。太皇太后會先召見像蘭家這樣在朝中得力的女眷到鳳鸞殿敘敘家常,說些體己話。到了傍晚,百花宴才算正式開始。
剩下的小姐夫人們都被帶到了聽梅宮里候著,昭云也不例外。
昭云一進聽梅宮,眼前滿是隆重裝扮,燕瘦環肥的女人。她們都不怕冷,一個穿的比一個少,一個穿的比一個艷麗。三五個人圍坐在一起喝茶嗑瓜子,聊天解悶。
昭云一進來,將她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見她穿著普通,又只帶了一個跟身丫頭,覺得她沒什么背景,不需要巴結。大多數人在驚艷于昭云的美貌之后,都轉回頭去,該干嘛干嘛。
只有一個人從最里邊的角落里急匆匆出來,來到昭云跟前。
“昭云妹妹,你來啦!”呂纖致沒想到昭云會來參加百花宴,既驚且喜。
“纖致姐姐。”昭云依著陳嬤嬤教她的,規規矩矩行了個禮,似模似樣。起身看向呂纖致,她今天穿了一身水藍錦緞裙裾,內襯鵝黃中裙,將她曼妙身姿凸顯的恰到好處。
她跟昭云一樣,穿著傳統禮服。那些露脖子露臂的庸脂俗粉將她襯托的好似一朵濯濯青蓮,高貴雍容。
呂纖致也打量了昭云片刻,見她穿著氣度竟比京都里的官家小姐還要貴氣,不由得連連點頭稱道,“妹妹真可說是傾國傾城之貌。”略一沉吟,眉頭微蹙,“只是這衣裳太過素凈了,不熱鬧。”
昭云莞爾,用眼角點了點那些個“熱鬧”的,調侃道,“姐姐,看那些穿的熱鬧的,可都冷的直哆嗦呢。”
呂纖致食指點了點昭云腦門,“就你嘴毒。”
昭云暗暗叫屈,這都叫嘴毒,商無瑕那個叫什么?
二人攜手攬腕,尋了個僻靜地方坐下。呂纖致親親熱熱的拉著昭云的手,歉意說道,“昭云妹妹,那件事我回去跟爺爺提過,可是……”
見她為難,昭云施施然一笑,“姐姐莫要多說,妹妹省的。”呂丞相不肯趟這趟渾水,昭云完全理解。畢竟呂丞相雖說是丞相,可也是蘭家不住打壓的對象。在公在私,都不能有半點行差踏錯,讓蘭無極抓著把柄做文章。
昭云大度,呂纖致更加不好意思了,不住的幫著昭云添水遞點心。
坐了一會兒,昭云見呂纖致還不去鳳鸞殿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姐姐,你不去鳳鸞殿嗎?”
呂纖致搖搖頭,“爺爺年前時上了折子揭發蘭大將軍的舊部虧空軍餉,導致軍中士兵沒有越冬的棉衣。我啊,這會兒可是太皇太后最不想見著的人。”
昭云點點頭。
呂纖致是個聰明人,去了鳳鸞殿,只怕蘭家姐妹說不出什么好話來,太皇太后也不會給她好臉色,還不如在這待著混到晚上吃完飯走人。
百花宴,不過是太皇太后籠絡有用的人的過場。
此時此刻,昭云深深體會到了商無瑕說的有用這看似簡單其實一點都不簡單的兩個字。到底怎樣才能讓太皇太后注意到她,覺得她有用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昭云很久,一直都想不明白。
看她出神,呂纖致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妹妹,想什么想的出身?”
昭云回神,“沒事的,就是有些不習慣。”環顧四周,都是那些貴婦小姐們笑意盈盈,可誰知她們美麗的外表下存著怎樣的心思?
呂纖致贊同,“嗯,我也是不習慣。她們啊,太假!”她壓低聲音,湊在昭云跟前說道。“幸好今年妹妹來了,能陪陪我。要不一定會悶死!”
兩人說了會話,呂纖致見昭云仍舊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想了想,提議道,“妹妹,這聽梅宮后有好大一片梅林……”
話沒說完,昭云的眼睛里就放出光來,“在哪兒,姐姐帶我去吧!”看梅花可比在這傻等著強多了。
呂纖致見她歡喜,心里也高興,二人起身離座,跟守門公公交代幾句,便往梅林去了。
走到半路,荷花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齜牙咧嘴。
“小姐,奴婢怕是吃錯了東西,得找個地方方便下。要不小姐先去,奴婢隨后就到。”說罷,拔腿就想走。
昭云小聲囑咐,“小心點,速去速回!”
荷花趕緊應了,快步離開。
呂纖致特意放慢了腳步,尋思著等等荷花。好在梅林很近,遠遠望去紅的粉的白的整整一大片,梅花的香氣和著冬天清冷的氣息格外醒神。
昭云頓感精神一振,先前的萎頓一掃而空。
兩人攜手向前,甚是歡愉。
昭云耳力好,聽到身后急促的腳步聲,她回頭一看,見識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的像她們跑過來。
那小太監還沒跑到近前,就忙不迭的喚道,“呂小姐,太皇太后召見!”
呂纖致聞言小臉垮了下來,“哎,看來太皇太后是要找我撒氣了!”
昭云拍了拍她的手背,“姐姐只要謹言慎行,讓太皇太后尋不著錯處就好!”
“妹妹跟我一起回去還是……”
“我在這等荷花吧,要不她回來找不著我好慌神了。”
呂纖致點頭,正正顏色,迎上那小太監,“勞煩公公帶路。”
昭云目送呂纖致離開,便轉身繼續向前走。
越往前,香氣越盛,昭云的心情也就越好。
難得在忘憂皇城里,有這般不經修飾的美景。
當昭云真正身處梅林之中,更是叫她流連忘返。這里的梅樹看似栽種的雜亂無章,各種顏色摻在一起,花期也有前有后。有的滿樹盛放,有的只結了骨朵。姿態各異,顏色各異。
昭云在梅林里穿梭,逐個逐個看去,將心中苦悶都暫且拋諸腦后。
“本王何其有幸,竟有梅精相伴飲酒!來來來,梅精,陪本王喝一杯!”隨著說話聲音,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施展輕功來到昭云跟前,手上一壺陳年佳釀就勢遞到昭云唇邊。
昭云不知來者何人,但聽他自稱為本王,一定是皇親國戚,是以不敢輕舉妄動。規規矩矩俯身行禮,“民女拜見……王爺!”既然自稱本王,一定是王爺吧?
哪知來人一聽有些慍怒,袍袖一甩,手上的酒壺一歪,酒也撒了出來,“王爺?狗屁王爺!本王是太子,是堂堂西辰國的太子!”
太子?
陳嬤嬤跟她提起過的,西辰國的太子微生棄,住在宮中。想來這位就是了。
“民女拜見太子殿下。”
“民女?你不是梅精?”顯然,他對昭云稱呼他為太子殿下很是受用。“來,梅精,陪本王喝一杯。”
這回換昭云怒了。借酒撒瘋?有完沒完了!
她裝作腳下一絆,踉踉蹌蹌的向后倒退,在離微生棄幾步之外站定,口稱,“民女不敢。”一雙杏眼卻是毫無懼色的上上下下打量著這位太子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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